“那就今日。”杜英颔首,看向老牛,“有劳牛叔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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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在后世,从华阴到潼关,无论高铁还是开车,不过就是转眼的功夫,但是在这个时代,老百姓想要前往,就只能依靠走路,马匹那是不用想的,战争正在进行中,所有的马匹都需要统一调度,即使是华阴驿站之中都没有几匹能够骑乘的马匹了,拉拉车还可以,可是马车也早就没了,都被征调到前线去转运物资了。
而且就这么一小段路,沿途关卡很多不说,还有不少往来游骑,一来搜寻敌人密探,二来遇到合适的青壮就直接驱赶入军中,现在丁壮和民夫的缺口可是很大的。因此平民百姓根本就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走这么一条路。
保不齐在半路上就被拉了壮丁。
不过杜英和王猛到底有老牛的帮助,所以倒并不害怕这个问题。老牛开设的客栈早就已经和旁边的驿站融为一体,甚至已经算半个官家的人了,因此弄到两个通行腰牌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杜英和王猛上午的时候还是两个平民老百姓,下午挂上腰牌,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华阴驿站转送信件的邮差。古人信件的传递方式有三种,通过马车称为“传”,现在随着骑乘逐渐代替驾车,这种传递方式自然而然就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而现在秦国驿站的信件传递分为“邮”和“驿”,前者就是指的步行传递,传递者自然就是邮差,而后者则是骑马传递,有资格上马的,少说得是百里加急或者前往偏远地区的信件。
秦国现在也不过只有关中周围罢了,因此偏远地区是没有的,除了军报等等需要通过骑马传递之外,其余的几乎都是邮差步行。
多年战乱,邮差这种四处奔波的职业自然也就逐渐不受欢迎,谁知道你好好地传递信件呢,是不是就遇上乱兵贼寇了,而或者你家遇到兵灾,你连跑回家救出妻儿老小都来不及。
不过即使是这样,邮差这种职务也不是黔首百姓随便拉一个人就有资格担任的,最差也得是寒门子弟这种级别。要不是老牛这些年都快成为华阴驿站的半个主人了,也不可能弄得到邮差的腰牌。
至少在秦国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谁敢对自家的邮差怎么样,尤其是邮差往往还带着家书前来的时候。
没错,既然是邮差,当然杜英和王猛也不能空手出行。
老牛向驿站要来了很多已经积压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信件交给他们两个,基本都是潼关那边的信件,也算是对他们身份的一个掩护。战乱频发,驿站更是几乎名存实亡,甚至还不如旁边的客栈混得好。
因此驿站之中众多的信件,堆着也是堆着、没有人去派发,驿站的驿丞姓王,当然不是王猛的北海王氏的王,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了,听说好友有这么两个远房外甥想要来跑跑腿、谋口饭吃,当然并不介意,至于出身什么的,王老爷子才不上心呢。
按理说一个驿站之中的邮差之类的都应该是官派,但是这年头,谁还顾得上一个小小驿站中的邮差?就是这驿丞,也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换过了,头顶上的皇帝换来换去,下面的吏员该做什么的做什么。
其实书信也不算非常多,因为其中有很多字迹都已经模糊,甚至年代过于久远的,都被杜英和王猛挑拣出来,不,准确说应该是他们两个在一堆几乎是祖父辈的书信之中挑选出来一点应该还算新的,装入了背囊中。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众多书信,杜英也有些感慨。
乱世如麻,这些尘封已久的书信背后,不知道多少人都已经作古,化为一抔尘土?
又有多少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没有等到期望之中的回信,殊不知自己那心心念念的书信,正躺在这里吃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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