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将判决书放在罗明面前,看着革去军职四个字,罗明泪流满面。
投军这半年来,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最为开心的时候,在这里,学会了认字,学会了许多的本领。
如今一切都将远离他,仿佛大梦一场,罗明心里这个悔啊。
颤抖的在判决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罗明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出来。
王安石摇摇头,拿起判决书便走了出去。
“行刑的时候留点手。”
审讯室外,两个宪兵点了点头,王安石这才放心的将判决书拿去存档。
王安石也是军伍出身,对罗明,他心里还是很欣赏的,要是不吩咐一句,一百军棍下去,估计罗明也不用去盐州了。
这一次的泄密,倒霉的不止罗明一个,银行的宋周贺,被李承乾严厉训诫了一番,同时,将他从行长变成了副行长,而周百堂,则被免去了经理之职,要不是他的业务能力出众,定然会被开除。
处罚力度之重,让他人都是感到一阵胆战心惊,幸好他们不知道这等机密之事,要不然,估计也会不当回事。
……
次日,王安石当着西大营数万士卒的面,先是宣读了罗明一事,而后又将昨天抓的那些人,当着众人的面,集体砍了脑袋。
浓厚的血腥味让所有人心里一紧,军法和宪兵,就这样让他们深深记在了脑子里。
泄密之事就这么处理完了,换钱工作也完成了一大半,之前许多人将家里搬之一空,在换完新钱后,他们直接跑到市坊,将之前卖的,又都买了回去。
这一来一回,有不少钱又都回到了李承乾的口袋里,但跟亏损相比,也是杯水车薪。
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承乾就是一阵牙痒痒。
……
阿嚏,阿嚏……
崔博文连打几个喷嚏,流出了不少鼻涕,这要搁之前,他用来擦鼻涕的定然是上好的丝绸手帕。
但现在,崔博文随意的用手一抹,然后便用衣服擦了擦。
这位崔家二爷,现在穿的是遍布补丁的粗布麻衣,脸上黑一块灰一块的,双眼淤青,头发也七零八碎的,甚至有几捋还冻在了一起。
这幅脏兮兮的模样,活脱脱一副乞丐打扮。
这时候,就是站在崔康面前,崔康也绝对认不出来他。
崔博文拄着一捡来的粗树枝,一瘸一拐的走在驰道上,离开三里营之后,崔博文不分昼夜片刻不停的赶着路。
他知道崔氏生绝对是被抓了,虽然崔博文觉得他不一定有胆子供出自己,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崔博文不敢赌,要是落在李承乾手里,定然没有好下场。
念及李承乾,崔博文也是一阵牙痒痒,这个该死的东西,好端端的搞什么马籍令。
想买马,还得去官府办个马证,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要是这个狗屁规定,他买匹马,现在估计都出了灵州地界,更不会碰到劫匪了。
想到劫匪,崔博文心里更是一阵怒火,这群王八蛋,不仅将他身上的钱抢之一空,连衣服都抢。
被人扒个精光,他崔二爷啥时候受过这种屈辱,等他回去之后,定然派人来将这群劫匪杀个一干二净。
崔博文想着想着,突然感觉脖子一痒,一掌拍过去,手中多了一具跳蚤的尸体。
眼中瞬间冒起了怒火,崔二爷毫不犹豫的伸出舌头,直接将跳蚤卷进了嘴里。
正嚼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崔博文面色一喜,转身就想拦下搭个顺风车。
但看到来的居然是一队军士之后,他立马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就想要往路旁的树林里躲。
但身后这一队军士离他只有十几米远,他要是躲,定然会引起怀疑。
情急之下,崔博文佯装镇定,他现在一副乞丐的样子,身上还臭烘烘的,就这幅样子,他不信有人能认出自己。
“驾!”
二营长姜鹏明用力的挥打着马鞭,折腾了一夜,他现在是又累又乏又冷又饿,画像中的那人,他已经深深地记到了脑子里。
要是让他抓到此人,不说其他的,一定先狠狠揍他一顿。
姜鹏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向了前方步履阑珊的乞丐。
这大冬天的,不容易啊。
想起以往李承乾得教导,在经过崔博文身边的时候,姜鹏明突然勒停了马。
崔博文的心,随着姜鹏明跳下了马,也立马跳到了嗓子眼。
“老乡,去哪啊?”
这个时候绝不能慌,崔博文一边告诫自己,一边小心翼翼道:“军爷,小的要饭的,要到那算那。”
姜鹏明也未多想,就这股味道,绝对是纯纯的乞丐。
唉…
暗叹一口气,姜鹏明发善心的给了崔博文几个铜钱。
“谢军爷,谢军爷!”
崔博文的表演功力不错,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跟乞丐无二。
姜鹏明摇摇头起身上马,举起马鞭正要挥下时,突然猛的看向了这可怜兮兮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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