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戈。
阳羡陆家的一名家生子。
同时,他也是陆家的一名内宅护卫。
所谓‘内宅’,就是陆家老弱妇孺居住的所在。
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陆戈在陆家所受的信任。
毕竟,不信任的人,也不可能让他进内宅,保护老弱了。
对于陆家的这份信任,陆戈也非常感激。
因此,卫护陆家内宅十几年来,他一直都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见他如此勤谨,陆家自然也是越来越信任他。
因此,当陆家窥准机会,拿到一个领军将领名额的时候,立刻便把他推了出去。
‘山右’堡是一定守不住的。
不要说‘山右’堡了,阳羡城以北的各堡、各城,江东众豪门就没想过能守住。
可‘山右’堡虽然守不住,但‘山右’堡的守将,却并不是一个需要拼命和送死的职务。
与之相反的是,这个职务还很轻松。
不论是陆家,还是联军主帅--何胜,在陆戈等三堡主将上任前,都明确地说过。
他们只需控制三堡,不被李横军俘虏的江东子弟迫降,然后再坚守个一、两天,给李横军找点小麻烦,就可以了。
人家根本就不要求他们守住三堡!
也就是说:在他们感觉情况不好的时候,随时可以撤回来。
既能出镇一方,又不必担失土之责。
陆戈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也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以前,像这样的领兵机会,那可都是江东豪门子弟的专属。
当然了,他也非常清楚,自己能得到这个机会,最大的原因,便是陆家的举荐。
于是,他对陆家更加地感激涕零起来。
他也非常想在‘山右’堡,好好地表现一番。
就算最后,仍然守不住‘山右’堡,但若是多守上几日:或者五、六日,或者七、八日...
那岂不是,可以在陆家内部,大大地露一回脸。
不!...
不仅能在陆家内部露脸,而且,还能给陆家,在江东众豪门面前,挣一个大大的脸面。
这也是城头上有人呼应城外时,他立刻站出来,一连斩杀数个豪门将校的原因。
他是真的想好好地守一守‘山右’堡的。
......
像他这样极受信任的家生子,在陆家,虽仅是一个护卫,可又不单纯是一个护卫。
平常的时候,军略、武艺的培训,那是一点也不少的。
有的时候,他甚至还会领着一、二百丁壮,出去剿剿匪什么的。
可以说,对他这样的人,陆家完全是以一个小武将的标准,在培训、养成。
所以,基本的军事素养,陆戈还是具备的。
这也是陆家推他出来,担任‘山右’堡主将的一个原因。
因此,在‘山右’堡城头上,当弓箭手集体抗令不尊时,他便立刻意识到:这个‘山右’堡,是没有守的必要了。
根本就守不住嘛!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这个时候,应该带着亲兵,扭头就跑。
可是,在仅仅犹豫了一下,他一咬牙,直接投降了。
之所以如此,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
他虽然见识不高,但只从‘山右’堡的情况,便可以推断出:江东联军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也许,过上两个月...
不!...
可能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最多一个月,江东联军的各级将左及阳羡城内的众豪门,就得排着队,被押进李横的战俘营。
那他现在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绕一圈,再做李横军的俘虏。
又或者,在下一场作战中,战死沙场?
那还不如就在此地投降算了。
早一点投降的话,兴许还能搏一个好出路。
另一个促成陆戈在‘山右’堡投降的原因,则是一个女人。
一个陆家的女人。
......
闻听陆戈愿意帮着劝降‘安府’、‘道左’二堡。
李横自然是愿意的。
非但愿意,而且,如此给力的降将,他还要亲自见一见,温言抚慰一番。
可是,面是见了。
陆戈这小子也还算恭敬,但他却提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李横日后攻破阳羡城后,需把陆家一个年方二八的嫡女--陆玉儿,许给他。
这...
李横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作为一方之主,他还是微笑着,以更温和的语气,应允了陆戈所求。
于是!
陆戈欢天喜地地离开李横,激情满满地去劝降了。
......
看着陆戈的背影,李横长出了一口气,对于一旁的贾诩,略显感慨地道:“文和先生,观此人年岁,应也有三、四十岁了。
如此年岁,又在陆家有一些地位,想必早就已经婚配了。
甚或,儿女双全也不一定。
可是,此人今日纳降,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家留在陆家的妻子、儿女。
反倒惦记起陆家之女来。
呵呵...
人心诡谲,真真是可畏可怖也。”
“主公!...”贾诩双手抱拳,微微拱了拱手,道:“这个陆戈,主公日后打算如何处置他?”
“处置他?”李横笑了笑,“文和先生,他若劝降不成,必会在劝降之时被杀。
这又何来‘日后处置’一说?
若是...嗯!...
此人若真能让某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安府’、‘道左’两堡,那给他一场富贵,又如何?”
“主公,此人即敢求取陆氏女,那就说明:他必然是有一些把握的。”
“文和先生觉得,此人的劝降,有成功的希望?”
“以诩度之,至少八成把握。”
“那就给他...呃!...”李横回过味来。
贾诩说这些话,似乎是有其他的意思...
他略一沉吟后,迟疑着问道:“那文和先生的意思是...?”
“主公,此人即便劝得‘安府’、‘道左’两堡来归,也不能留了。”
“哦?...”李横皱了皱眉,“文和先生此言,是?”
“主公!...”贾诩一脸严肃地,又一次双手抱拳道:“很明显得是,此人并不是陆家人。
不是陆家人,却又姓陆,那此人必是陆家的家生子。
身为陆家一仆,却能出镇一方,担任‘山右’堡守将。
那就说明,他在陆家极受信重。
否则!
作为江东有数的大族,陆家嫡、庶族人,有如过江之鲫,岂会把如此重要的机会,让给一个家生子。”
李横皱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
他似乎有点意识到,贾诩将要说什么了。
“主公!...”贾诩接着说道,但语气却更加冷冽起来。
“作为家生子,陆戈因得陆家信重,而出镇一方。
他未经一战,便率众投降。
此为不忠!
作为陆家家仆,他却私下惦记主家之嫡女。
此人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如何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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