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杨氏牵挂着母亲高老夫人的病,节后,李丹若又和母亲杨氏去了几趟杨府看望外婆高老夫人。
过了节,高老夫人病情竟有了些好转,四太太杨氏一颗心总算松下来,这才有心思和李丹若说起宁老夫人前几天提起的事。
过了年,李云直就二十二岁了,搁在哪儿都该成亲了,这给李云直寻媳妇的事,得赶紧提上来赶紧相看。
李丹若有些心不在焉的听母亲一个个数着哪家的哪位姑娘脾气好,哪位姑娘懂事能干,想着平福跟沈嬷嬷说的那几件事,等母亲说完,笑道:“母亲看中的这几位,还真是个个都好,只是,母亲不是常说,女儿家嫁人,一定要讲究这脾气性格,女儿家是这样,那儿子娶媳妇,这一条,也要好好讲究讲究才行,母亲说是不是?”
杨氏点头笑道:“倒是这个理儿,你三哥的脾气性格儿都好。”
“三哥若是母亲亲生的,知子莫若母,脾气性格儿母亲必定最清楚明白,可三哥到咱们家不过一两个月,这脾气禀性,咱们哪里就看的清清楚楚了?万一母亲选的媳妇儿和三哥脾气性格儿合不来,那就烦了。”
“你这话极是,倒也是,这脾气性格要想摸透,那哪是容易事,你有什么主意?”杨氏看着李丹若问道。
李丹若抿嘴笑道:“这哪要什么主意,母亲只要把三哥叫进来,仔细问好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回头看好了,再跟三哥说一声,让他自己也想法子打听打听,或是想法子看看也成,跟他说明白,他这媳妇儿,母亲看中了,他再看中了,太婆再点了头才行呢,这一趟下来,就算有什么不妥,也都是小事了。”
杨氏对女儿向来言听计从,忙笑着点头道:“那就这样,他自己看中的媳妇儿,往后也没话说,这三趟过下来,别说大错,连小错也不能有了。”
傍晚,四太太杨氏就把李云直叫进去,屏退众丫头婆子,只留李丹若站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她捏着肩膀,准备旁听当参谋。
四太太杨氏看着拘谨的端坐在椅子上的李云直,笑道:“直哥儿过了年就二十二了,可正经不小了,这亲事再耽误不得,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李云直身子一直僵直,脸上泛起层透着青白的红意,看着杨氏,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氏忙笑道:“这媳妇娶进来,可是你的媳妇儿,两个人脾气性格儿要合得上才好,这会儿可不能害臊,也不是害臊的时候,跟母亲,还有你妹妹,还能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和你妹妹就是盼着你好,想给你娶个你中意的媳妇儿。”
李云直看着杨氏,手拱到一半又觉得不妥,红着脸放下手,扶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倾道:“多谢母亲,和妹妹,我,儿子心里知道,母亲和妹妹对儿子是打心眼里好,这是儿子的福气。”
李云直的话渐渐流利起来。
“这两个月,母亲和妹妹对儿子一片真心、处处体贴周到,就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
李云直顿了顿,挣扎着说道:“只要母亲喜欢……”
“你喜欢,母亲才能喜欢呢,是你娶媳妇儿,又不是母亲娶媳妇儿。”李丹若看着挣扎纠结的李云直,“母亲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对,母亲就想看着你们兄妹好。”杨氏抬手拍了拍李丹若的手,笑着赞同道。
李云直抬头直视着李丹若。
李丹若笑意融融,仿佛不带任何含义,却又仿佛满满的都是这个那个的意思。
李云直怔怔的呆了片刻,张了张嘴,想说话又咽回去,吸了口气,站起来跪倒在地,先磕了个头,“母亲,儿子是有点心思,不敢瞒着母亲,儿子年纪轻不懂事,母亲听了,若是不妥当,只管责罚。”
“直哥儿起来说话。”杨氏忙抬手道。
李云直却直直的跪着,看着杨氏,一口气说道:“母亲,早先儿子被生父逐出家门,多亏府学教谕韩先生将儿子收容在府学门房暂居,当年儿子常常衣食不周,韩教谕就带儿子过去韩家,借衣就食。
韩先生对儿子恩重如山,韩先生家三娘子待儿子亦是恩重,儿子得其照料极多。
那时儿子就想,以后若是有福份娶到韩三娘子这样的媳妇儿,那就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份,这一辈子也不枉活了。”
李云直说完,伏身连磕了几个头。
杨氏忙抬手道:“直哥儿起来,不要这样,母亲听明白了,你起来,这事母亲听明白了,你起来。韩家,跟咱们家没甚往来,你先起来,且等母亲打听打听,还有你太婆,娶媳妇可是大事,你别急。”
杨氏话语虽乱,那片意思,在这乱中却透的明明白白。
李云直又磕了个头,才站起来重又落了座,垂着头道:“母亲,这就是儿子一个人做梦乱想,母亲待儿子亲厚如亲生,儿子才敢说了这样的话,母亲若觉得不妥,儿子都听母亲的。”
杨氏点头笑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母亲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有了信儿,母亲再打发人告诉你。”
李云直忙站起来恭敬答应,长揖告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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