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声,李氏若有所觉张开眼睛,又起身坐起看向依然昏暗的窗外,一边拿起件衣物为董瑁披上,一边劝解低声埋怨……
“天还未亮呢,即便今日虎娃要训卒,夫君也要等天亮才是。”
还未等她摸索着火折子,侍女已经挑着个灯笼推门低头走入。
李氏没有在意侍女走入,突然拉着他手臂说道:“夫君,要不再寻个帮手吧?”
董瑁眉头不由皱了下,又打趣笑道:“你可别瞎想胡思,会给岳父招惹祸害的。”
李氏很有些不满道:“夫君性子醇和不愿与人相争,可那华雄真的会念了夫君的好?还不是与他交好?”
董瑁心下一阵苦笑,自是知晓“他”是谁,又露出安慰似的灿烂。
“放心吧,夫人又不是不知虎娃的本事,那华雄将军还不敢欺负了咱。”
李氏不满瞪眼,心下却知道“临洮痴虎”的本事。
“妾知晓虎娃的本事,只是……”
董瑁轻拍了两下李氏手背,笑道:“夫人,你有没有想过阿娘为何拒绝了二弟入佣军?难道真如阿娘所说那般?”
李氏心下一惊,忙拉住他问道:“难道不是因为虎娃不喜二弟缘故?”
董瑁叹气道:“阿爹、伯父、叔父皆是战阵之将,你也是知晓二弟是何性子,咱家可有熟通笔墨、谋略之人?”
董卓三兄弟年幼时顽劣不好好读书,等长大后方才发觉自家的短板,想要混个“名士”名头已是为时已晚。
李氏自是知晓董家的破事,想也未想便是一阵摇头,又有些不解董瑁怎么说起了这些话语,只得耐心倾听。
“阿父不善笔墨,所以咱家就需要妹夫这般谋士。”
董瑁皱眉说道:“徐荣是阿父在并州收服,其统兵之能当在诸将之首,继而是妹夫、李傕、郭汜等将军。”
董瑁拉住李氏白嫩手掌,笑道:“徐荣将军随阿父时间最早,本领也最大,可夫人你想啊,徐荣将军是辽东玄菟人,而妹夫、李傕、郭汜人都算是西凉人,妹夫的地位又不同,若没利益相争时还罢,一旦争吵了起来,他们……包括二弟,他们会帮谁?”
李氏心下一惊,从没想过这些事情,每日里看着一群人在校场你来我往,也没看到双方闹腾……
“妹夫因二妹而地位尊于余者各将,而且妹夫更偏向谋臣,性子也与为夫一般胆怯了些,即便与徐将军有些争执,也不会真的撕破了脸,李傕、郭汜两位将军便有些不同了,一个是屡屡纵兵劫掠之人,一个是劫掠为生马匪,若非被阿父救下,两人或许已是砍了脑袋,若是与徐将军有了争执,又会如何?”
“郭将军如是,刚刚被阿父收入门下尚无一个月便领了一部校尉的华雄将军亦是如此。”
董璜叹气道:“阿父现今尚未官复原职,名下所有将领都是一般无二的亲随家将,自是不会有任何不满,可今日华雄将军却因虎娃扩兵缘故而独领一大队五百卒,论资历,华雄将军如何也比不得徐荣、妹夫他们,可却率先独领一部兵卒,他们心下又如何满意?”
“患寡不患均,入门又是最晚,二弟的性子又是那般,若是他人都不满华雄将军,二弟又怎会为了一人而得罪所有人?”
李氏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忙问道:“夫君是说那徐荣、华雄会臣服了相公?”
董瑁认真想了想,摇头说道:“但凡有些本事之人都不会轻易拜入废人门下,那徐荣将军很可能日后会与妹夫他们有了间隙,但这不代表会选了咱,只听命于阿父更为有利些,而且阿父也更为愿意身边有个可与妹夫他们相争的人,但那华雄将军……听昨日阿娘话里意思,华雄将军当是为咱准备的。”
董氏再如何看不上腿脚不好的儿子,可亲生的毕竟是亲生的,自己费力打生打死了半辈子,真的愿意将所有的一切都送给了外人?
董瑁昨日就有所觉,若非跟着吃苦、遭受委屈的妻子逼迫,他是不会说了这些话语的。
又想起一事来,唯恐她激怒了阿爹董卓,正色道:“破羌、烧当羌叛乱,虽然朝廷暂时还没出兵平叛,但陇西郡绝对会混乱一阵子,岳父的郡守是花了两千万钱买来的,若真的激怒了阿父或是将陇西郡弄乱了,朝廷一定会将所有过错归罪你李家。”
“所以,万万不能让岳父插手佣军,不仅不能插手,还要尽可能的给予一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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