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何苦与裴挚计较,凭白担了诸多业力。”
沅湖水宫。
敖乐看向行云布雨归来的陆青峰,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无妨。”
“我有大气运在身,些许业力当可无视。”陆青峰冲敖乐笑道,浑然不在意。
他有《黄庭经》。
区区‘水淹七军’的业力转眼就能消弭,毫无半点影响。裴挚所想,同归于尽,却是高看自己了。
至于天庭责罚——
“仙秦界中神道混乱,天庭在上,却只能统领神道半壁,决断大半山水之神。岷江、沅湖隶属殇河龙宫,天庭管不到。殇河龙宫与天庭不对付,而裴挚出身的九曜极火宗却是天庭仙门一系。龙宫即便责罚,看在父王面子上,最多只是将我革职。”
陆青峰行事,早有思量。
“即便如此,气运消磨也不值当。”敖乐蹙眉道。
与报复裴挚相比,当然是自家夫君毫毛重要。外人性命,如何能与自家夫君些许羽毛相比?
陆青峰笑着,知晓敖乐心思。
见陆青峰笑着,回味陆青峰方才之言,敖乐忽的反应过来,惊疑道,“夫君此时发难,是早就想好,要卸任沅湖水君之职?”
当即。
眉头皱的更紧。
水淹七军。
不惩不足以正法统。
即使有岷江龙君相护,革职恐是**不离十。
“乐儿莫非忘了,罗浮子入春申界,时至今日,几近五百载了。”陆青峰握住敖乐手掌,缓声道,“沅湖水君之位早晚要卸掉,不如在这之前,坑一把裴挚这个老匹夫。”
敖乐抬头,目光落在陆青峰面庞上,显出一瞬间的慌乱。
一时间。
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时,水宫之外万道神光绽放——
“龙君有令,革去广元沅湖水君之职,命三日内动身,速至岷江水宫!”
……
三日后。
“夫君一定要去吗?”
敖乐亭亭玉立,站在陆青峰跟前,一双眼有些泛红,为陆青峰整理衣衫。
“大好机缘,其他人苦求不得,当然要去。”陆青峰笑道。
“可——”
敖乐手掌放在陆青峰胸前顿住,仰起脸庞看向陆青峰,欲言又止。
“放宽心。”
陆青峰伸手握住,温声宽慰道,“父王五百年前就说过了,‘春申界’来头虽然不小,但界中强者皆被三大龙宫联合古殇天庭牵制,无暇他顾。我等第三境修士进入当中,犹如一滴水汇入汪洋,很难被察觉。第五境修士尽被束缚手脚,仅凭当中第四境修士,对我并无威胁。”
敖乐摇头,“若无危险,又是大好机缘,父王怎不让大哥、二哥他们去?”
“父王自有考量。”
陆青峰笑着。
心下自然明白——
这春申界说是机缘不小,可内里凶险也绝不少了。第五境修士被牵制不好出手,但短时间腾出手来谁也难料。更别说还有数量不可知的第四境修士。
入得春申界,无援手的情况下,一旦暴露,便是大祸。
岷江龙君不让自身血脉前去,便是明证。
“母后被擒回西海,父王便不曾让我们兄妹犯险。就怕有朝一日见着母后不好交代。”敖乐同样心如明镜。
说到底。
陆青峰为婿,与敖烈、敖乐血脉牵系,还是差了一大截。
“这是应有之理。为人父、为人父,便该这般。”
陆青峰冲敖乐笑道,“父王对我有恩,我与你更是夫妻。此去春申界义不容辞,无须如此。”
岷江龙君待他不薄,虽有所图,恩情却不假。
对此次之事,陆青峰心中当真无埋怨,“倒是沅湖。此刻正值乱世,妖泽妖国、齐国之内混乱不堪。我走后,岷江自有袁毕、蓝飞虎、章庶等一众将军镇守。你可回岷江,免得妖泽不长眼,亦或是九曜极火宗与元祐通神宫丧心病狂。”
“夫君放心,乐儿等候夫君平安归来。”
敖乐抬头,见着夫君一双眼明亮有神,不由伸手抱住,脸颊埋在陆青峰胸前,轻声道,“夫君向来是有主意的。”
“龙宫与天庭攻伐春申界已有五千五百余载。夫君分身五百年前进入春申界,个中情势比乐儿清楚。不过真身进入,还是更谨慎些好。三大龙宫中,我岷江隶属殇河龙宫,但哪怕殇河龙宫内部,也分了许多派系,并非铁板一块,更别说殇河、东海、西海三大龙宫之间。此外还有古殇天庭……”
敖乐埋首胸前,忍不住叮咛着,絮叨不停。
这尚是七百年来,夫妇二人第一次长时间分别。春申界虽说即将被拿下,但谁也不知,到底是一两百年还是一两千年。其间若有变故,恐有性命之危。
敖乐说了很多。
陆青峰听着,心中感叹,也有些惆怅。
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想动弹。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岷江龙君下令,陆青峰除非叛出岷江,否则只有遵从。
不过此去机缘居多,凶险全在掌控,倒不至于如此。
唯独分别最煎熬。
与敖乐话别,良久后,身化遁光消失在沅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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