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一笑,两只小眼眯成一条缝,喊得十分嘹亮。
赵凤声乐了,递给他棒棒糖,顺势弹了下昂首向天的小鸟,“臭小子,真他娘的会长,比你爹可有本钱多了。”
滋……
回敬他的,是一泡势若惊鸿的童子尿。
赵凤声猝不及防下被尿了一腿,赶忙后撤几步,远离机关枪扫射范围,笑骂道:“你大爷的!还真敢尿你大爷啊!”
笑笑不理会他像绕口令一样的叫骂,眯起双眼,含着棒棒糖,挺着机关枪滋滋滋,优哉游哉,边吃边尿,两者之间一点都不妨碍。
赵凤生连骂带笑,走进笑笑家的厨房,冲去上面尿渍。
胡同里都是南面是住宅,北面是厕所和厨房,这种坐北朝南的布局,不仅是为了采光,还为了躲避冷冽的北风。华夏的地势决定了其气为季节型,冬天有西北利亚的寒流,夏天有太平洋的凉风,一年四季风向变换不定。老祖宗早在几千年前,就教会了后人怎么活着舒适安逸。
赵凤声不再理睬恩将仇报的小家伙,走入胡同深处,就要到达自己居住的12号时,旁边一声爆喝炸在他的耳旁:“瘪犊子,给姑奶奶站住!”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从11号厨房里走出,左手拿着把血迹斑斑的菜刀,嘴里叼着根没有过滤嘴的劣质香烟,身材极高,即便是和一米八出头的赵凤声相比也不逞多让,站在那里杀气四溢,绝对有老太太版张翼德喝断当阳桥的威猛神态。
赵凤声见到她后,身子都矮了几分,掏出兜里的苏烟,立马换成一副谄媚到卑微的嘴脸:“姑奶奶,三年没见,您可比以前都硬朗呐!来,抽根好烟。”
老太太还真没骂人的意思,论辈分的话,得让赵凤声喊声姑奶奶。
姑奶奶光听口音就知道是东北人,听其他邻居老人说好像名叫赛金枝,也不知是真名还是假名。七十年代搬进的老街,和赵凤声做起了邻居,膝下无儿无女,也没有男人,彪悍的作风暗地里被人嚼了不少舌头根子,说是从东北逃亡过来的女土匪。
几年前赵凤声把她灌多后才打听出,老太太是黑龙江人,在十几岁时就被胡子首领掳进了山,当起了压寨夫人。后来胡子老大被剿灭,赛金枝就独自进了关,来这里投靠了远房亲戚。据她说,膝下还有两个儿子,但是这么多年,赵凤声都没有见有人来探望过老人家。
老太太伸手接过苏烟夹在耳朵后面,脸色才好看了几分,“瘪犊子,这几年去哪瞎蹦跶了?祸祸了多少黄花闺女?”
赵凤声陪笑道:“这不去外面转一转,见见世面。不看不知道啊,原来咱东北的大闺女真和姑奶奶说的一样,水灵,够劲,和姑奶奶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也不怨赵凤声如此迎奉献媚,他第一次见到拿刀砍人的,不是街里那些每日里耀武扬威的老混混,也不是叱咤本市多年的社会大哥,而是眼前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老太太。
赵凤声第一次见她砍人时才八岁,当时老太太双手拎着两把菜刀,追着三个地痞流氓跑了几条胡同,一个身上中了五刀,一个身上中了三刀,俩人被砍的跟个血葫芦似的,剩下那个腿脚最快的,幸免于难。
从那之后,赵凤声就对老太太敬若神佛,连带着态度也恭顺起来。
老太太听到他夸奖老家的闺女,眉眼间浮现一抹笑意:“瘪犊子,嘴还是跟抹了蜜一样,肯定糟蹋了不少闺女。中午别做饭了,姑奶奶炖了你最爱吃的排骨,顺便给我说说这几年的事。”
赵凤声不敢不答应,神采飞扬道:“好嘞!”
在姑奶奶积压多年的威慑下,赵凤声乱七八糟胡扯一通,但主题饶不了是拍几下羚羊挂角的马屁,顺带着说了几句您比以前看着年轻多啦,把老太太乐的前仰后合,直到一点多钟才把他依依不舍放回家。
赵凤声打开家门,十来平方米的小院地面呈深绿色,这是他父亲当年亲自买来的青砖铺就而成,似乎想起了过世父亲在地上忙碌的身影,赵凤声眼眸有些暗淡,又掏出钥匙打开了正南方的卧室。
屋子里虽然简陋,但没有单身男人居住的杂乱,显得整洁而有序。
赵凤声拧动吊扇开关,躺在铺着凉席的床上开始打盹。
到了晚上,他并没有去赴刚子的春色之约,因为外面下起了暴雨,雷电交织,让赵凤声不断揣测着是哪位惹得天怒人怨的家伙在起誓,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正当赵凤声意兴阑珊看着电视里肥皂剧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连带着一声凄凉吼叫:生哥!笑笑被鬼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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