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匆忙回头,迎接他的是李爷爷一张阴沉如水的脸庞,赵凤声心里犯了嘀咕,卖个房子,咋还扯上卖祖宗了?有些莫名其妙。他从来没见过师傅如此愤怒过,豁然起身,弯下腰,撅起屁股,摆出一副恭顺的姿态,赔笑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李爷爷拧起眉头,训斥道:“拿起房产证,给我滚回家!”
赵凤声不敢不从,跟在老人家后面屁颠屁颠走出大门,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女员工,眼底还噙着大喜大悲后的泪水。
回到李爷爷家里,赵凤声见到师傅神色不善,怕挨训时的丑态被别人瞧见,自作主张关好大门,李爷爷回身瞥了他一眼,这点小伎俩,哪能瞒过老爷子一双洞悉人心的火眼金睛?李玄尘好笑道:“你的脸皮不是一直很厚吗?还在乎自己形象?”
赵凤声讪讪一笑,“有时候也薄。”
李爷爷冷哼一声,迈步进屋,端起桌上造型典雅的青瓷茶碗,轻吟一口。这个小动作却令赵凤声头皮发麻,训人前还得喝水?这得挨多少吐沫星子啊!
赵凤声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急忙胡扯道:“七条那位爱去老年模特队的孙奶奶还没搬走,是不是暗恋您老人家,不舍得自己搬出老街啊?其实孙奶奶长得不错,年轻时绝对是个大美人,那个头,快赶上我了。我见过她自己扛煤气罐,身体指定差不了,您老就别端着架着了,改革开放都多少年啦,没必要守个贞节牌坊过日子。找个老伴每天唠唠嗑,不比您自己一人在屋里闷着有意思?您要是点头,我立马跑去给您牵线,孙奶奶如果不同意,我再去找王奶奶……”
没等他扯完,李爷爷插嘴道:“你就不能给我介绍个五十以下的?”
赵凤声嘿嘿笑道:“四十的都没问题!”
“滚一边去!”
李爷爷闷着嗓子骂道,翻起眼,瞅了瞅嬉皮笑脸的赵凤声,带有怒意问道:“住了几十年的祖屋,说卖就卖?不怕你爷爷和你爹托梦骂你是败家子儿?换成你爹的暴脾气,把你腿都得打断。”
赵凤声挠头道:“这是开发公司要拆咱桃园街,又不是我要拆。早晚都得卖啊,换成我爹在,他也没招,能顶住开发建设的大潮大浪?”
李爷爷问道:“是不是赛金枝那需要钱,所以你才生出卖房的打算?”
赵凤声耷着脑袋,不置可否。
李爷爷叹气道:“一门三英烈,却走到卖房帮邻居看病的地步,你爷爷泉下有知,是该夸你还是骂你?说你傻吧,有时候比猴子还精,说你聪明,时不时干出没脑子的傻事,真不知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浆糊。赛金枝病了,不会开口求人?兵仙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你一个穷困潦倒的痞子,心气就那么高,不肯拉下脸去借钱?”
赵凤声解释道:“师傅,这不是几十块,随便求个人就能拿到钱,那可是几十万,谁家有闲钱等着我去借?我一没工作,二没收入,就算借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您不是经常说求人不如求己?”
“榆木疙瘩!”
李爷爷痛骂一句,无奈道:“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你见过哪位帝王将相一生全都顺风顺水?挫折是常事,遇到一点难处就临阵脱逃,算什么大丈夫!赛金枝病了,你去卖房,我若是病了呢,你还有什么家底去卖,卖肾吗?心宽一寸,受益三分,等你真正做到万事都宠辱不惊,才能体会到诸般好处。”
赵凤声十指交叉,正如同他的内心一样纠结,“师傅,我知道您说的都有道理,我不是觉得自己脸面金贵,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二妮那的资金周转困难,大刚家底又打了水漂,我是确实没有办法才把房子卖了,真有别的出路,我也不舍得卖祖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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