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行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他微微蹙眉,还以为听错了,转身看去,那边一老头就站在一雪人旁边,头上还有不少雪花,头顶稀疏的几根头发更是凌乱,大概被人雪球砸了头。
他穿着一件素灰色的中山装,衣服挺正经的,就是领口别着的一朵腊梅,看着不太稳重。
老头朝着他挥挥手,看裴谨行还迟疑。
老头弯腰就抓了一捧雪,团成球,猛砸裴谨行身上。
“臭小子,我还以为老头子老眼昏花看错了,还真是你!”
裴谨行:“……”
他拂去身上冰凉的雪。
像是无奈,“外公。”
梁老先生拍了拍手,背在身后,像模像样的走过来,横眉竖眼,“好你个小子,回京这么久,愣是没来看老头子一眼,怎么?觉得老头子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裴谨行敛目,唇勾了下,“我看您跟那些小孩儿玩儿的挺嗨的,还以为不稀的搭理我这外孙。”
“拉倒,油嘴滑舌,像极了你妈。”
梁老先生哼了声,抬手理了理他稀疏能数的清的几根头发,像模像样地梳了个八二分,“你来学校干什么?还这么一大早?”
裴谨行低头看了看手中饭盒,淡定道,“泡妞,您也是?”
梁老先生瞪他一眼,“你个混小子,嘴都没你老二老实。”
裴谨行哼笑,“您也不遑多让啊,堂堂一代大家,老不正经的。”
要说他老娘性子随谁。
这挺一目了然的。
老头七十多岁了,老顽童一个。
梁老先生啐了一声,“行行行,老头子不跟你扯淡,我今儿来是去找理事长的,聊聊美术协会的事儿,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雪天路滑。
老爷子鞋底都是雪,楼里地板,难免会滑。
他当然不放心,干脆就搀扶着道,“我送您过去。”
梁老先生:“我还没瘫呢。”
虽是这么说。
却也乐呵呵的。
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外孙。
大女儿梁拂灯当年叛逆,要死要活嫁大她十几岁的裴家家主。
二女儿粱楹意呢,年近四十,却不婚不嫁,膝下无子。
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抵达徐昶砚办公室。
裴谨行不关心他们聊什么,倒是给沈周懿发了个微信,打算一会儿给她送吃的。
徐昶砚给老爷子斟茶,“您对于下一届美术协会开办的赛事,有什么想法?”
梁老爷子抿了口茶,“你们学校不是有一些好苗子吗?现如今国画越来越少人认真钻研,都是一些耐心不足的,也不知能不能有些好的传承。”
现在孩子。
心气不稳,操之过急,亦或者志在利处,他啊,这辈子就教过一个徒弟,就是徐昶砚,可惜他也没有传承下来,以后啊……
梁老爷子一声长叹。
恰好此时,有人敲门。
徐昶砚才道:“进来吧。”
陆俞冉推门进来。
来的路上她已经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一个更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她视线在那边慵懒倚在沙发里的裴谨行身上打了个转,笑的乖巧的上前,与徐昶砚打过招呼。
“理事长,很抱歉贸然过来,实在是听说梁老先生莅临学校,我一时激动,就匆忙跑过来了,如果可以,我想向梁老先生讨教一二。”她有些卖乖的不好意思的揪了揪袖口,紧张又忐忑兴奋着。
徐昶砚自然没有意见,毕竟他们要聊的,本身也是国画赛事的事情,而陆俞冉,是国画里数一数二的。
他便淡声向梁老爷子引荐道,“陆俞冉,陆家小姐,也是学国画的,底子不错。”
裴谨行眼皮子也没抬。
他并不关心眼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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