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姐是怕你将裤子给了她,你各自没有穿的没有可换洗的了。”
贾杰刚“呵呵……”笑出。贾杰刚忙将在省技校周边认识了几位部队子女的事道出。他告诉她弄两条军裤是小意思。话说到这个份上,贾杰玲这才欢喜收下。
贾杰刚、杨江勇、蔡坚强、谢阳斌四人返回途中路过靖城都各自回家。熊兵、林刚、也是靖城人,便分别回到了靖城一中或运输公司。而何耀林因家住黄泥堡而跟随谢阳斌回家。张志宏虽然同为总站子女,但家居良县,便只好跟随杨江勇回家。
第二天再归队,蔡坚强却让贾杰刚请假。原来,蔡坚强家中发生了意外灾祸。
蔡坚强之父蔡明亮在总站一直是驾客车,这年到退休年龄便办了退休手续。可巧退休那天客运站开往贵州的客车驾驶员因病告假,领导便安排蔡明亮最后抵一班。
这天下起了小雨,途中一段泥滑的土路客车失控翻车,蔡明亮不幸遇难。蔡坚强来时还是一家人欢喜相聚,再次返回却与父亲生死两隔。悲痛之情不用言表。
总站二十五栋二楼四号房间里,周泊景抱着一岁大的周红燕,汪文清将碗收洗净又握着拖把照例将地板拖得湿漉漉的。
堂屋里的小木柜上,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里正反映着rb电影《绝唱》。周泊景:
“你干快些来带孩子,电影已经开演了。”
汪文清下班回来要带女儿要买菜做饭,吃过后还要收洗。而周泊景则坐一旁不管不问。不时的周红燕醒来,搭把手却常常落埋怨。尽管汪文清有些不满,但她还是能够忍受。心理哀怨时,汪文清常常这样开导自己:
“至少周泊景不像佐国强那般暴力,这就是自己比母亲幸福的支撑点。且他顾家。”
是的,周泊景顾家,顾到在花费方面都非常小心,就算是凉菜碗底剩下的酱油,便都要留下来到第二天煮面时用上。他常常埋怨汪文清不会过生活,因此她的工资都是交由他来掌管。这样下来,家里便添置了自行车。电视机忽然兴起,便也搬进了家门。坐在自己亲手打造的弹簧沙发上享受电视带来的乐趣,周泊景感觉是无比幸福了。唯一只是抱着女儿影响了他享受的过程。
终于,汪文清将家务事忙完接过了孩子。《绝唱》早已经开演。看了一会儿,周红燕吸引着奶合上了眼睛。汪文清便将她抱到床上放下。落床的动作惊动了女儿,小手紧紧抓住衣襟。汪文清只得多陪了会儿呆女儿睡熟这才出得里屋来。
堂屋里灯光已关闭。莹白的电视荧幕放射的光线被暗夜包围着。画面晃动,顺吉终于回来了,可早已经与小雪生死两隔。顺吉的悲痛之情不需言表,之后顺吉迎娶小雪为妻……
人类的爱情可以如此谱写?汪文清苍贫的情感世界还是被感染了。她不断涂抹着面颊上的泪珠心却一阵阵紧缩抽出,她为剧中男女主人翁弄人的命运而悲悯,同时为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而震撼着……
周泊景目光呆滞地瞪着银屏。仿佛就像一头寻求共同认同情感倾诉的动物,汪文清将头倾斜靠在他的肩头上。周泊景抬肩一怂塌下。周泊景:
“你自己没有骨头么?!”说着,他挪动到沙发的另一端。忽然,汪文清感觉电视剧中男女主人翁那种牵动心肝的感受不过都是拍给人看的罢了,而那种生死契约的冥婚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人类受限大抵如此:对于自己看不见的或是没有直接经验的便是盲区,智者总会努力换位思考或置身事态,借以打开自己大脑受限的领域;而愚者仅仅行走在自己思维的领域地带。汪文清念书不多悟性也就不足,而对于相反一面的周泊景来说,你道他真就一点不懂得情感?
其实,周泊景自身而言他认为他是站在一个顶级端口的人,而总站一切为婚姻组成的家庭只不过履行着俗不可耐的庸俗故事。他心目中一直保持着一块圣洁的处女地,唯有他心目中认定的女神方可踏入。他也差一点就为陈雅雯打开了那道心门。但他发现她不是。随之年岁的增长,再回顾他从大上海辗转来到云南这样一个天黄黄山岗万丈透心凉的偏远小城市,他常常感觉到他的灵魂与肉体常常形成反差地背离,因为他的精神世界与庸庸层面形成反差的困惑。
古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周泊景完全是在父母的催促声中加入到庸庸层面的家庭生活的,但他还是认为他在本质上与之不同。他的精神苦是一种理想与现实的背离差苟合选择之无奈而产生的落寞之寒苦。汪文清被拒门外是永远不可能踏进去的。恋爱不等于婚姻,周泊景的人生经历告诉他自己。正是由此,他内心的处女地只为那一尊圣洁女神而供奉。也因此在人格上,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因此他一点不受对方的羁绊。没有沟通,没有依恋,二人领证走进一道被关闭的门中似乎就是为了约定俗成之事。
婚姻的冷漠似乎就是它本来的面目。汪文清以为所有踏入这道门栏的夫妻都是这般渡过的。在汪文清渡过平淡冷漠的同时,汪文玉的恋爱生活却是红红火火的展开了。
自从汪文玉与杨骏相恋以来,她师傅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曾经的呵斥加粗吼转眼间化作细雨柔声,这令汪文玉感到非常幸福。
师傅厚待。恋爱稳定。眼看两年的学徒工即将到期转正,杨家人便催促二人领证办理婚事。娘家无所谓娘家,汪文玉唯有将这个喜信告知汪文清与汪文洁。可是,正当她满心欢喜地沉浸在幸福之中时,杨骏忽然避而不见了。
汪文玉几次找来都失望而归,悬挂着一颗不落实地的心,汪文玉百思不得其解。
杨骏之母叶关平不乐意了。只询问杨骏到底为何?
杨骏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子丑寅卯。叶关平着急便一番训斥:
“骏啊,我杨家祖宗几代都是厚道之人,对文玉你可不能坏了良心?”
憋屈着没有吭声。杨骏有苦难言。
叶关平:“我杨家一脉到你这代已是三代单传,文玉姑娘体贴入微,就拿我上次住院来说,人家还没有进门就端屎抬尿的,像这样的儿媳妇上哪去找?”
杨骏迟疑着:“我……,我知道。”
隔着桌子,叶关平顷身过去:
“知道你还冷落人家?”
又一阵沉默漫过堂屋。叶关平坐直了身板:
“明天过去总站,问问人家二姐,看看人家可有什么礼数?”
又说:“听说文玉的父亲早逝,母亲又出嫁,她是由二姐拉扯大的——唉!也是苦命人。婚后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啊?”
杨骏感觉再不表明态度便就要憋屈而死。杨骏嘴里冒出:
“又不是我说要结婚的。”
叶关平满眼狐疑。叶关平: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结婚你跟人家住一起算什么?”
杨骏:“妈,我知道你喜欢文玉,她人也很勤快的。但是……”没等杨骏说完,叶关平一掌敲打在桌面上。叶关平:
“没有‘但是……’,人是你自己相中的。告诉你,你要再换了别人进我的家门,我可不答应!”
又说:“我杨家也丢不起这个脸面。街坊邻居的……,你让我怎么对人家说,这张老脸往哪搁?”说到后一句时,她压低了声音偏头过去。
杨家长姐杨虹让母亲不要着急,让杨骏说出缘由。
硬着头皮,吞吞吐吐。杨骏:
“她是……‘白虎星’。”
叶关平一震,后靠在椅子背背上。杨虹疑惑着压低声音:
“你是说她没有体毛?”
杨骏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叶关平:“难怪呢……,难怪她一踏进我家门坎我就病了几次……”
又呶呶道:“我先前可是没有心脏病的。”
杨虹:“如果没有她,兴许她的父亲就不会……?”
无论如何,叶关平都认为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在当地,这种说法甚广:
“白虎星”乃克夫之命,夫妻通常不到头而守了寡。“白虎星”进门可是伴有潜在的破损。面色黑沉,一阵颤栗由心而发。叶关平:
“你怎么不早说?”
杨虹接过话指责:
“是呐,如果你早哼声,我们就会告诫你止步的。”
杨骏挠动后脑勺。杨骏:
“可是早我也不知道啊?”又结巴着说:
“还是一次朋友聚会喝多了酒,有人议论方知……这,这给我碰到了。”
叶关平手杵桌子沉思了一会儿。叶关平:
“看来只有我们杨家对不起人家了。等文玉再进门,由我来提出,看人家那边需要算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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