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梅仙打量孟浩然虽然脊骨中缺少力感,人才上倒也过得去,特别是走路的姿势与众不同;脖子与肩部似乎就是僵硬捆绑在一起的物件,从不会转动,且头还微微倾向前方,一双叽溜的仿佛低凹的猴子一般的眼睛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人或事。这让吕梅仙怎么看,都透出一股与众不同大户人家的少爷范儿。每每想到她之前苦不堪言的婚姻,她真就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能安下心落下脚来。孟浩然打量吕梅仙,只感觉眉目清秀。更为重要的是,她身上看似透出一股使不完的劲儿,手脚不会松闲一下。有了介绍人的牵线,两人似乎都沉默表示接纳。二人结为夫妻。
却说,农村妇女遵循劳碌奔波的命运对于吕国珍来说一点没有落下,虽然吕开璐吃的是国家粮,但她在农村田间山地的忙活,似乎一天的时间当作两天来花。当然,勤劳的本性与己身担当的职务使得吕国珍的身影总走前列,虽然是三寸金莲。
晃眼间吕玉仙就已经到了十岁,便也可以成为半个劳动力。吕国珍决定让八岁的吕竹仙去念书。吕玉仙有了意见。
在吕开璐小楼满屋子的书本中,吕玉仙一直充满着一种原始的渴望。特别是曾在春城,吕开璐情绪好的时候,不时就会挑灯讲三国,讲孙悟空,讲贾宝玉。每每绘声绘色悠缓的表现形式中,吕玉仙的心被他携带飞翔。正是吕开璐学识的渊博,从而,使得吕国珍近乎于迷信的膜拜。即便是家里穷到没有手纸的时候,也从不允许孩子们用带字的纸张上茅厕。每每,吕国珍在路上见到残破的字纸都要放进火盆,虔诚地焚化。吕国珍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她这举动却也暗诱着吕玉仙向往文字如同火焰般的跳跃,而这样的跳跃一点不比那满楼的书卷气息带来的渴望逊色。正是在焚化的火焰之中,吕玉仙解读到了这举止背后神圣的崇敬。于是,为了念书,吕玉仙抗拒力争。
距离白大村最近的学校在中村,但也是三里地外。因为吕国珍反对,吕玉仙只得在鸡刚叫头便时偷偷起床。溜出家门。摸黑走一段山路。待吕竹仙起床时,吕玉仙的床铺早已人去透凉。吕国珍只落得数落抱怨。
吕竹仙上学是母亲准许,因了都带了午饭。吕玉仙到了午饭时间不是在饥饿中渡过,就是跑到附近地里刨土豆或红薯充饥。
这天午时,刘原老师见吕竹仙正吃午饭,但见还坐于课桌前的吕玉仙。刘原上前问道:
“吕玉仙,你妹子都吃饭了,你还不快些吃饭?”
吕玉仙回声怯怯:“报告刘老师,我吃过了。”
刘原狐疑打量,感觉她的嘴角没进食的痕迹。刘原又转向一旁对正津津有味低头只顾拔饭的吕竹仙,问道:
“吕竹仙,你姐姐可吃过了?”
吕竹仙怯怯:
“报告刘老师,是我妈不让她来念书,便不给饭带来。”
刘原一听,忙将自己的饭盒硬塞到吕玉仙手中。吩咐快吃。又说,待下午放学后你带我去找你母亲家访。吕玉仙饥饿了好长一段时间,感觉自己靠刨红薯也能挺过来,但是,就在刘原老师将自己的饭盒放到手心的刹那间,顿觉眼眶发热,泪眼朦胧……
这天晚上,刘原老师来到白大村走进吕玉仙的家做家访。
老师家访进门。吕国珍脸上很不好看。碍于妇女主任的身份,吕国珍只好点头同意。这边点头,刘原老师起身告辞。刘原前脚刚出门,后脚便传来吕国珍的呵斥声:
“这么大点‘鬼’丫头,就人小心大的,知道找老师来家里出‘主公’的丑了?明天再偷偷跑去,晚上回来就将你捆上一块大石板,推到南盘江里去喂鱼!”
吕玉仙一听这话,拔腿就往门外追去。
刘原再次返回,免不了又是另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以妇女主任该怎样的以身作则为国家培养人才为题进行说服。大道理是讲了一箩筐,刘原老师觉得做思想工作,他还算能通经脉。刘原再次离去,吕国珍没有再阻挡,只是瞪着一双不满的眼睛示以威严。在吕玉仙面前,她却闭口不再提念书一事,于是乎不表示反对,但也没有明确支持的态度。
第二日,吕玉仙一如既往。到了晚上回到家中,吕国珍还是阴沉脸子。又吩咐山上拔马草。待筐满披着星星转回,才叫吃饭。渐渐地,吕玉仙也可以携带午饭进学堂了。
这年,进入了雨季。连续几天的暴雨,使得白大村旁的南盘江江水是一天比一天的高涨,且还泛浑。就在这个时候,吕国珍接到了娘家侄女结婚的喜讯,便决定带领吕嫒仙前去恭贺。又为小女儿换上了一件新灯芯绒的红花衣裳。三角村在下游五公里对岸。过渡。却也平安到达。松懈意识。三天的酒宴闹过,客人们纷纷散去。
此际是农闲时节。大家一商量,便邀约一块从三角村过渡至拜依村再去逛县城。
却说,三角村之所以得名,正是因为凸出的地理地貌。
传说,张果老背来土方,随河流山川倾倒,便堆积而成了一座座山川。到了三角村这里,感觉河道之宽,便卸下一背,堵截了一半的河流。眼看龙王发怒要冲走,又点化巨石挺立靠牢。这样,也分不清到底是何许年间,凸出的“三角村”由此而得名。
三角村与拜依村又隔江相望,站在拜依村平直的江岸向北眺望,江水到了三角村村头,形成几乎是九十度的弯转。这样,江水到了三角村这一带,看似江面不宽,却是暗流涌动。吕国珍的长姐曾经因为上涨江水翻船在此段溺水身亡。悲痛的日子却是随着时间很快易被人们淡忘。特别是在一场婚礼喜庆过后,大家沉浸在喜悦中不愿减退,只想把愉快的时间延长,再延长……
一路集聚了四十多人,当然,都是喝喜酒的吕家族人。他们沿着山路下至江边。准备过河。
船家一看这么些人,倒也欢喜。便让缴费依次登船。奔腾的黄色河水怒吼而流。人们搭乘,心虽暗畏惧,但却相互支撑,用玩笑话来强化反差的心理。
船家一面吩咐大家乘坐平衡。话音还没落,但见一个浪头冲来,忽然就摆横了船身,又冲击靠向巨石。只听“碰……”地一声发出撞击声响,船便向水瓢一般被翻转过去。顿时,四十多人一下子就被掀翻在洪流之中……
吕国珍与女儿最后登上船尾。吕国珍正嬉笑搭话,突地身子倾斜便一口洪水掩埋下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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