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缝好的被子再一丝一缕地撕毁,我不能让这个寝宫里再留有他的气息,我要将他完完全全从我的身边,从我的心里驱赶开去,从此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我拒绝听到一切有关于他的消息,但关于他的事情还是蛮狠地送到我耳边,让我止不住一次次心痛,心被撕裂了一次又一次,张大口子淌着血。
我能听到心被撕裂的声音,我能听到血慢慢流淌的声音,在无人的夜我在独自卧在一个角落独自舔着伤口,但不再流泪。
我对自己说,莫忧对我的伤害有那么深,我都可以在那么短时间将他忘却,他我也可以的,毕竟我与他相处的时间比起莫忧来还要短得多,何况我对他没有对莫忧那种刻骨铭心的恨,应该忘得更快,忘得更彻底。
我试图让自己恨他如恨莫忧那样,我试图让自己想起他的坏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的偏偏全是他的好。
无论怨也好恨也好,时间会冲淡一切,心总会再有平静的一天,伤口也总会有愈合的一天,我等自己慢慢忘记他,等我的心一点一滴地驱逐他。
我抚摸着身上的伤口,这手臂还不断有血丝涌出来,那个卢妃身边的贵公公可真狠,他蛮狠地将他那锋利的指甲深深掐进我手臂上的肉。
他看着我痛苦异常的脸而畅快淋漓地笑,然后还要狠狠地踩我一脚,说我居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说我小小一个太监居然敢如此傲慢,以为傍了一棵大树就可以飞上枝头乱叫,活该被打。
说完他再次仰天大笑,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笑得是那样的肆意那样的残忍。
手臂现在还流着血丝,还没有结痂时又被另一个宫的丫鬟狠狠地掐了一下,原来我也曾经将她得罪过了。
手起手落,皮开肉绽,这手这脚到处是伤,尤其是脚已经被他们踩得肿起来,连鞋子都穿不下了,只有那脸是没有丝毫的损伤,他们很懂得挑地方下手,让我看起来毫发无损,但实际已经千疮百孔。
手上没有任何疗伤的药,只能等它们慢慢结痂,稍好一点的时候又被人推撞一下,狠狠地掐一把,我只能看着伤口一天比一天恶化,腐烂。
我只能在寂静的夜独自忍受着这种折磨人的疼痛,但我深知身上远没有心里的痛,身上的伤口我还能轻轻地抚摸,但心里的伤口我只能默默地听它淌着血,不知道何时才能止血?
我记得他曾说:“颜儿,离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屈辱了,以后没有人敢再打你,你也不需要跟别人打架。”
他的话依然历历在目,但一切都已经变了味道,他现在又身在何方?
我现在不与人打架了,但依然有人打我,依然有人将我往死路逼,我突然觉得这个皇宫很恐怖。
也许以前我是一个公主,被人捧在手里,所以看到都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一面,现在成为一个奴,我才知道这个人性的恶劣。
这个世界不是你对别人笑,别人就一定对你笑,不是你不打人,别人就不打你,就算你躲得远远的,也有人残忍无情地将你拖出去狠狠扇一巴掌,让你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晚上竟又开始失眠,眼光光到天亮,心情烦躁得完全睡不着,天气渐渐冷了,但我依然穿着单薄的衣裳。
上面派冬衣的人似乎已经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需要衣服,虽然知道我去讨衣服会被人耻笑奚落,但我还是去开口问他们要,因为我不想冷死,我还想活下去。
但他们只会给我一个白眼,就不再理我,完全当我是透明的一般,我发现宫中的人是如此记恨,稍稍得罪的都会百倍奉还给你,人心原来是那样狭隘,要在这个宫中这个夹缝里生存下去,真的很难很难。
我觉得在这样下我会熬不过这个冬天,当大雪纷飞时,他们围着火炉取暖的时候,我可能会冷得瑟瑟发抖,也可能在大雪纷飞中死去,那时他可能正陪着他的女人们赏着雪,玩弄着这洁白无瑕的雪花,而我已经长眠不起。
想到临死也不能见母后他们一面,心里觉得凄凉,如果母后在身边,她一定不舍得让颜儿挨饿受冻,受人嘲笑被人拳打脚踢。
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永远不知道我的遭遇,这样他们的心就不会痛,他们就不会觉得难过。
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连白天也睡不着,明明很困,眼皮很重,双眼不由自主地合上,但脑子依然在高速地旋转,怎么睡也睡不着,这样让我很焦虑,很恐慌。
我慌张地爬起来,推开窗户,凉飕飕的风吹来,人竟也清醒多了,我记得上次我病怏怏的时候,狄离霸道蛮狠地抱我出去透透气,结果回来后变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也许是我太久没有出去了,也许是我太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的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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