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儿三岁的时候,瀚骁就疯狂到要带着她出征,我坚决不答应。
“她还那么小,为什么要带她上残酷的战场?为什么要她过早面对这些?她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能帮到你,何苦让她心灵留下那么大的阴影?”
我不客气地质问着他。
“她如果是寻常人的女儿,当然不用面对这些,但是他是我瀚王的女儿,所以她必须如此。”
“我的敌人太多,我的仇家也太多,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怕无人可以捍卫她,我更害怕没有人能保护你,你是那么柔弱,我真的好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办?谁能替我好好照顾你?”
“如果风儿如我一样,有她在你身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安心,颜儿,你明白吗?她生在帝王家,容不得她柔弱。”
他的声音慢慢沉了下去,凝神看着我。
“我想要让她得到我们的爱,让她知道这世间永远存在爱,但我要带她上战场,让她知道这世界也有残酷冷血的一面,要想活着,就必须比其他人更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顽强地活下去,因为我瀚王的女儿不能软弱。”
我不知道他的话对还是错,只是心还是忍不住痛,她还是那么小?但我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改变。
风儿初初从战场下来,看到尸体,看到鲜血,看到杀戮,她会害怕,她会在半夜里惊醒,吓得瑟瑟发抖,吓得哇哇直哭。
每到这个时候瀚骁就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对她说:“风儿,别害怕,别害怕,父皇在你的身边,永远在你的身边。”
瀚骁低沉浑厚的声音,温柔的双手总能让风儿慢慢平静下来。
“风儿,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有好人也人坏人,这片土地上也有强者,也有……”
在他平缓的声音中,风儿的身子不在发抖,她的双眼也不再灰暗,随着时间的点点逝去,发出异样的神采。
慢慢地次数多了,风儿随她的父皇出征回来,她不再害怕,甚至变得变得雀跃,眼神也变得无比坚定。
她豪气盖天地对我说:“娘,风儿也愿意浴血奋战,建功立业,即使百战沙场碎铁衣,草席裹尸回也在所不惜。”
她说得铿锵有力,豪情万丈。
碎铁衣,裹尸回,这几个字却让我心惊胆跳,每次他们出征我就开始害怕,害怕他们一去不复返,害怕从此不能再相见。
她越来越像她的父皇,胆子也越来越大,总想着如他父皇一样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终有一天称霸于天下,流芳百世。
但她不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她不明白战争的残酷,她更不明白战争的罪恶,但在这乱世,她明白又如何?她能躲得开吗?
瀚骁有他的坚持,而我也有我的原则,他按他的方法去培养他的女儿,我也以我的方式伴随着女儿的成长。
看着小小年纪的她在烈日下扎着马步,看着她日益晒黑的脸庞,我真的很心疼。
但有时我又觉得瀚骁是对的,若风儿如我这般柔弱,这辈子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我也想她如他父皇那般强大,日后能主宰自己的人生,而不是随波逐流,任人宰割。
我的父皇就是将我保护得太好,让我不知世间险恶,才这般轻易被莫忧的甜言蜜语所诱。父皇就是将皇兄保护得太好,让皇兄一出生就锦衣玉食,从未看过鲜血白骨,未识得人心狡诈,虽有仁心,却无铁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终究是被吞噬得骨头都不剩。
我狠下心,尽量不干涉他父皇教导她,渐渐她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男孩子,走路的时候昂首挺胸,说话粗声粗气,柔顺的头发也束了起来,乍一看谁都不会认为她是一个女孩,但那带着稚气的声音无不暴露她只是一个孩子,无论她怎么装老成。
小时候的风儿总是脸青口肿,满身伤痕,我看到泪水就在眼眶里转,而瀚骁他却不在乎地说:“谁身上没点伤痕?哪个孩子不是磕磕碰碰中长大的?颜儿不必那么担心?”
“”跌多几次他就会知道怎样不让自己跌倒,伤多几次她就会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受伤。”
他的道理总是一套套,怎么说也说不过他,我觉得他的心如石头一样硬,如冰一样冷。
但这个孩子也很倔强,从不求他的父皇,她的父皇也不怜惜她,即使她练功累到晕倒在地上。
所以我只好在孩子满身是伤的时候,偷偷地给她上药,但她却看着我笑:“娘,这些伤不碍事,父皇说了好男儿即使断了一只手也不会吭一声的,我这伤过几天就痊愈,一点都看不出来的,娘你不用担心风儿,风儿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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