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似有不耐,甩了甩湿漉漉的袖子,没好气道:“言尽于此,郡主愿信就信,不信的话大可自己出去看看。”
“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遇上了什么危险,生死自有天命,到了九泉之下见到故人之时,可别信口胡说是本官未能尽到劝阻之责。”
“贺某只是个乡野村官,可担不起这损害金枝玉叶的罪责。”
贺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走到门前,他看似随意却极为仔细地把摇摇晃晃的木门拉了回去,关拢得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
可若是留心仔细瞧的话,就会看到在门板漏出的一线微光下似有一道身影站着未曾离去。
这屋子里的都是男子,哪怕早已把闲杂人等都撵了出去,贺然还是不放心。
为避免有不识趣地偷偷跑过来冒犯了这个活祖宗,贺然索性就抱着胳膊在门前守了半天。
算是给端阳郡主看门。
有这么一尊大佛在门前守着,外头的人哪怕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里头突然出现的女子是谁,却也不敢往这里歪一下脑袋。
毕竟贺然只是看起来脾气好。
可贺大人动起怒时,后果也绝对不是常人能禁得起的。
在一旁诡异的安静中,端阳郡主到底是畏惧山中野狼的恐吓,满脸不情愿地换上了贺然给的新衣裳,扯着过分宽大的衣摆推门而出。
守在门前的贺然闻声转头,毫无征兆地撞入了一双微红的美眸深处。
他心头不知为何突然一动,故作冷硬的话声也放柔了不少。
“雨势过大,今晚只怕是不能走了,你想吃什么?”
他猜到端阳郡主不想暴露自己的来历,故而在人前可能会被人听到的时候,也刻意忽略了尊称。
端阳郡主觉得身上的衣裳变扭得很,双手不断地拉扯衣摆衣袖,也没留心他对自己的称呼,听到这话想也不想的就说:“炖鸡汤?”
贺然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不等端阳郡主说出下一道菜,就微妙地笑着说:“能有胃口喝鸡汤是好事儿,但是只有烤烧饼。”
“吃么?”
端阳郡主……
有且只有一个的选择,你还多此一举的问什么问?
难不成问了就可以有第二个选项吗?
贺然今日原本是想及时赶到下一个地方的,多的什么也没带,就带了点儿应付的干粮。
凉透了的烧饼哪怕是被柴火重新烘烤热了,那也只是个能噎死人的普通烧饼,不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暖呼呼的炖鸡汤。
端阳郡主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男子衣裳,坐在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薅出来的小凳子上,木着脸双手捧着个刚烤出来的烧饼食不下咽地往嗓子了眼里怼。
眼角眉梢堆得满溢而出的都是生无可恋。
她从出生长大至今,从未吃过这种仿佛是为了卡嗓子眼而生的食物。
但是她如果不吃的话,贺然就会用那种幽幽的目光盯着她,好像她不吃是多大的辜负。
一向怼天怼地无所畏惧的端阳郡主对上他那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目光,莫名其妙地就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心虚,
再加上贺然人多势众,自己只有一个人,打也打不过,跑出去可能会有狼,前思后想之下,她还是选择了暂时隐忍。
有仇不急报,今日之事来日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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