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保金却呆呆的,一言不发。
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断腿,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也没再说别的。
之后马车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马保金问我们,能不能帮忙给他劈一根拐。
我拿了何雉的铡鬼刀,在路边砍了一棵树,简单做了根木拐给马保金用。
马保金杵着那根木拐,神色很是讽刺,也很是苍凉。
他低声说,他以后不会与我们为敌,其实他一直知道他兄弟的心眼儿,发生这样的事情,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不过,他也劝不了马宽了,甚至不敢再去找马宽。
停顿了片刻,马保金才说,他怕被马宽杀了。
马保金这副苍凉颓然的模样,倒是让我升起了几分怜悯心。
黄七便在一侧,一脸的同情。
他叹了口气,说这世道,不管是侄子也好,还是兄弟也罢,始终更现实,利益面前,哪儿还有什么亲情在?
我自是晓得,黄七是想起来了徐白皮。
我一边烤着篝火,加热干粮,一边问马保金是什么打算?
马保金告诉我,他现在这条腿也废了,还要躲着马宽,只能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还得将自己的老婆儿子接过去。
他倒是有一个堂兄弟,在距离黔西南很远的开阳省,那边近山林更多,义庄也多,他可以去投奔堂兄弟。
以后这赶尸匠的活计是做不了了,不过尚能在义庄里头做守尸的,也能混口饭吃。
我倒是佩服马保金性情的豁达,他这忍耐力也不小,断腿之痛,愣是到现在都没吭气。
马保金说让我们找个城镇就放他下去。
我没有拒绝,又让何雉给他上了一些药。
此时回味马保金说的开阳,我才想起来何阿婆和我讲过,罗阴婆的儿子就在开阳省城。
并且那地方,有一个不逊色于我师尊蒋一泓的大阴阳先生!
开阳,我也是迟早要去一趟的。
天黑了,我们便没急着继续赶路,而是在野外休息了一夜。
次日清晨,黄七赶着马车,到了最近的一个城镇。
马保金杵着那根木拐,孤零零地离开。
何雉去药房抓药,黄七也补充了不少干粮和水,我们才继续上路。
次日午间,蒋盘终于醒了。
我简明扼要地跟蒋盘说了事情经过。
他叹息了一声,说之后伤势恢复,他得回来官山镇看看。
我点头,看蒋盘似乎无大碍了,才将那柄铜尺子交给了蒋盘。
蒋盘勉强斜靠着坐起来,拿着铜尺子出神了片刻后,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
他低声道:“万万没想到,取这一把尺子,竟然让你搭上了那块八卦虎头镜,阴阳先生的器物之中,八卦镜不多,那珍宝被毁了。”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定罗盘,是不是散架了?!”
话音至此,蒋盘的眼中更是流露出一股心痛,还有强烈的自责懊恼。
“这事儿若是叫父亲知道,恐怕他死不瞑目,是我冒失了,准备不充分,不应该让你一起涉险!”
蒋盘忽地抬起手来,竟是就要抽自己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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