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雉不安地看着我,她想开口,又闭上了嘴。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身体一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脑海里头的画面不停地交织,转换,有我娘救我性命,又有蒋一泓抚摸我的头脸,问我阴生子这命,很苦吧。
我的眼眶一阵灼热酸痛,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我咬住牙关的力气愈发大,口腔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因为我还想到一件事儿,是否因为我做错了这些,以至于师尊蒋一泓也遭到了变数?
否则的话,半年之约怎么会被提前,他也不应该病危……
柳天牛又要开口。
我艰难地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颤抖着扭头看了一眼放我爹棺材的房门。
强烈的愧疚,让我的心头好似被压上了千斤巨石。
可我还是很快收回了目光,视线落至苟律身上。
“我同你们走。”
接着我又快速看向霍坤民,沙哑道:“霍先生,霍家家业不小,我想应该能弄来一辆洋人的车吧?”
“那车,比马的腿脚快,我想尽快回到唐镇。”
霍坤民犹疑片刻,低声道:“县里头当官儿的有一辆,我这就去把他的车和司机都要来,再备上足够的油。”
“不然这路途遥远,恐怕难以准时赶到。”
说完,霍坤民就匆匆转身,往院外走去。
许昌林也快步跟上霍坤民,两人几乎同时离开。
苟律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
他和我点点头,松了口气道:“李先生懂得道理还好,要是你真要交还东西,恐怕我都不敢接,就算是绑,也得把你绑回去,打晕了都在所不惜。”他这语气慎重。
而我心头却更复杂和煎熬。
何雉小声在我身旁说了句:“我要跟你去。”
我没有思索,直接点了点头。
接着我目光才落至纸人许身上,压着心头的悸动,沉声说道:“许叔,麻烦您一件事,我离开这段时间,多帮我搜集吴显长的消息,我不会放过他的。”
“再帮我找两口好棺木,暂且存放我爹还有罗阴婆的尸身。”
纸人许点点头,道:“许叔尽全力去办,你放心。”此时,我却感受到一个空洞无神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我没有扭头,却晓得这必定是二叔在看我。
其实我不晓得,应该怎么和二叔说。
我也不晓得,二叔能不能理解我。
只是我不可能听到师尊这个消息,还能无动于衷。
此时更让我煎熬的还是丁家的事儿。
可我当时,若是帮丁家点一个正常的阳宅,那不就是害人不浅吗?
丁家开的是福寿膏的馆子,开的是赌档……
我又怎么可能帮他们?!
思绪挣扎之间,天色愈发的暗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昌林匆匆进院的时候,月亮都已经挂上了夜空。
“阴阳兄,车借来了,拉大头兵的军事车,能多带好些人!我也跟你走一趟!”
“免得出什么事情,你无暇顾及。”说这话的时候,许昌林的目光,明显又落到了何雉身上。
这让我脸色当即就是一变。
我本来此时心神就焦虑不已,许昌林这个做法,便让我心头滋生起来了不少怒意和厌恶。
我看许昌林的眼神,顿时就冰冷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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