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绽承认,点头道:“办法的确多得是,”话锋一转,骄傲道:“但谁让我是动口不动手的斯文人呢。”
陈绽这番言论,让谢致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陈绽十六七岁,聚会上喝多了,路都走不稳,吵着硬要参加摇色子比大小喝酒的游戏,他不让她玩,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拍着胸口说:是,我的确是喝多了,可我是摇色子的绝顶高手啊,我不会输的!
结果输到差点直挺挺地往地上倒。
谢致看着陈绽,若这个时候的陈绽回到聚会上,她是绝对不会坑自个儿的。
人长大了,言论虽不变,行为模式终究会变。
陈绽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底的泪花又多了些。
她问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谢致只好应道:“我试试。”
她从小就知道,如何仗着妹妹这个身份让他对她毫无办法,明明年龄只相差了一岁。
陈绽心满意足地回房间睡觉了,徒留门上的蜘蛛,一边织网一边欢迎谢致。
……
自杨宣出现那日起,韩天河就整晚难以入睡。
起初那些画面只会在梦中出现,他还能睡上几个小时,接着发展成,哪怕只是闭上眼睛,画面都会自动在脑子里接二连三的浮现,连几个小时都睡不了。
他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瞪着瞪着,他忽然发现白花花的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一点一点的往四面八方生长,长至布满整个天花板时,又快速地长出脑袋,长出躯干,长出双腿,最后长出双手,幻化成一条无脸人影。
人影如同贞子爬出电视机一般,飘离出天花板,它头朝下,挥舞着双手,挣扎着双腿,一寸一寸地挨近韩天河,要吞噬掉韩天河,要把韩天河拆骨入腹。
韩天河根本不敢面对人影,他死死地闭上眼睛,哆嗦着牙齿打颤,发出磨牙声。
尤二妮察觉到了,背对着韩天河,反手推了他好几下,不耐烦道:“第几次了,你还睡不睡。”
她这一推,一出声,韩天河猛地睁开眼睛。
人影不见了。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这几年累积下来的惶惶不安,全部呼出去。
尤二妮索性不睡了,转身面朝韩天河。
老年人睡眠浅,她跟韩天河已经分床睡了十几年,前两天一时心软,见韩天河白日里精神确实不太好,就答应陪他睡几晚,给他一个安慰,谁知韩天河一下尖叫出声,一下浑身发抖,她跟着也睡不好。
尤二妮开口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么样,都是过几年我们下去见他的事了,先过好明面上的日子。瀑布还没娶媳妇,我还没抱上孙子,你给我争气点,别折腾到这几年都等不了,到时候你不止没脸下去见他,更没脸下去见你家祖宗。”
她的声音裹满了岁月的蹉跎,全然不像年轻时,如泉水叮咚,但听在韩天河耳中,却恍如定海神针,一下震住了他的心神。
他伸出手在被窝里摸来摸去,摸了半天没摸到,正准备掀开被子确定一下位置,掌心里就多出了另一只手,他紧紧地握住,握住了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夫妻,连手上长出来的皱纹,都契合的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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