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之兢兢业业的办了一早上的公,可把迟榕闲出一身毛病来。
她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吴清之教她读书了,于是瘫在书房的美人靠里翻词典,好在吴清之今天也不总叫她到眼前坐着,这让迟榕自在多了。
她一个人在书房里想怎么躺就怎么躺,毫无形象可言,但说到底,也只是换着姿势装模作样的读假书。
吴清之今日大抵真的很忙,中午时,蒋孟光突然火急火燎的跑来,急得直跺脚,催吴清之和他开车出去:“曹先生竟然偷偷压价,张先生在商行和他打起来了!你快和我去解决一下!”
迟家与洋人做中介生意,迟榕耳濡目染,知晓其中一二。
所谓压价便是压低价,若是价压得太低太狠,乱了行情,教其他同行都做不下去、得不了好。
吴家的商行专门做的是皮革生意,有人压价便会有人压货,皮子放久了可是要生霉的,是万万耽误不得的。
迟榕虽没亲眼见到情况,心中却也猜得七七八八,现在迟老爷亦是重病在床,吴清之大病未愈,这些人专挑这个当口捅娄子,为的就是夺了吴清之的权。
吴清之没说话,却眼都不眨一下的立刻换了鞋和外衣。
迟榕见吴清之脚步虚浮,衣服也穿的很薄,心中十分同情,却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把阿爹的披肩和午间的药递给他。
吴清之神色肃然,也不看迟榕,匆匆接过东西就跟着蒋孟光跑下了楼,只抛给迟榕一句:“不用等我。”人便消失在楼梯了。
迟榕趴在窗户上,看吴清之上了汽车,心道,等什么等,我才不等你这个清汤寡水的老男人。
可迟榕嘴上说着不想见吴清之,独自扒起饭来却觉得了然无味,随便吃了几口饭菜就传下人收了桌。
一个人实在无聊,迟榕就去大厅里摆弄了一会儿钢琴,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戳出一首《小星星》。
迟榕没什么音乐天赋,小时候阿爹的德国同事教过她钢琴,可迟榕什么也没学会,就学会欺负穆勒叔叔家金发碧眼的小孩。
迟榕一直等到黄昏都没得吴清之的信。
她翻着电话旁边的小册子,上面记着许多必要的号码,有些是吴清之新写上去的,说是为了方便迟榕用。
迟榕当时还想,方便什么呢,她怎么会用得上。
可这厢,迟榕却死死盯着一行数字,这是商行的电话。
她想拨过去找吴清之,却觉得这样很暧昧,会让别人以为她和吴清之关系很好,也会教吴清之以为她很依赖他。
迟榕正打算放弃,却转念一想,我拨电话给吴清之,是出于礼貌,问问他身体如何,并不是要问他回不回家吃晚饭。
可迟榕脑中又浮现出商行一众老头子们恶鬼似的表情,要是吴清之现在正忙于公事,她拨过去又会打扰到吴清之。
几种思量纠结不下,迟榕愈发犹豫,可这时,电话却叮铃铃的响起来。
迟榕被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才接起来,听筒里传来吴清之的声音:“迟榕,是我。”
迟榕的心放下来,幸亏是吴清之打来的,若要是别人打来找吴清之的,她还不太好说话。
迟榕问道:“你工作那边不难办吧,这么晚了,还没处理好吗?”
吴清之道:“快了,你先吃饭。”
迟榕不想一个人吃,又不好意思说想等他一起吃,便说:“我现在还不饿。”
吴清之顿了一下,道:“想吃什么教下人去做。”
迟榕道:“我想吃路边摊子卖的小吃,你家厨子会做吗?”
迟榕以为这样说吴清之就不会再管她了吃不吃饭了,谁料吴清之却道:“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这是迟榕着实没有猜到的,虽然心中很诧异吴清之这般寡淡的人会帮她去买路边摊,但迟榕不愿浪费这个好端端的机会,也不客气,便说:“我要吃臭豆腐,多加萝卜干!炸老一点,我爱吃脆的!”
她听见吴清之笑了一声,是轻轻的一声:“好。”
说完,那头便挂了电话。
迟榕有点开心,也不知是为什么开心,是为能吃臭豆腐还是为吴清之给她买臭豆腐,她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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