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卿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对方最强一招,凭他现在的实力也许抵挡不住,就算勉强抵挡住了也得两败俱伤。
因此他心里急忙向暴煞求救:“暴哥!来点力量,救我小命!”
“菜。”
暴煞嗤之以鼻。
糜市这一招确实强得离谱,让整个结界都有分崩离析之险,这本是搏命杀招,此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对此。
万兜鍪并不打算做什么,他知道严卿还有手段,正是让他一睹为快之时,要是万一严卿真的被戳死了,那他也无所谓。
不断颤抖的练武场上,严卿双眸之中闪过一丝血红,而后巨气新剑上也出现血红之光。
很微弱。
但让严卿一下有了自信。
铿!
剑枪相碰,没有直着撞在一起,严卿执剑顺着枪身往上直削,溅起漫天火星,速度极快。
哗啦一声。
一剑抽出,糜市周身的气势碎裂,白光溃散,长枪脱手,身体呈弓字型再次起飞。
“啊。”
他闷哼一声,等稳住身形,身上各处有一缕缕鲜血渗出,浑身僵硬,脸色极度难看。
下方,严卿已收剑。
“我输了。”
糜市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边上的殷太洪震撼无比,再次看向严卿,眼神不比之前。
自家少爷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而与眼前之人比起来却相差颇大,已不在一个层次。
要知道,糜市可是玖仙一重,且达到这个境界时间不短了,而严卿却只有捌仙九重。
这并非一重的差距,而是捌仙和玖仙之间的大境界差,哪怕盖世天赋也很难弥补。
“还凑合。”
万兜鍪如此评价。
这可把殷太洪气得不轻,不过别人赢了就算装一下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白受着。
结界中。
严卿倒是不狂,对上方拱拱手:“毫厘之间而已。”
“呵。”
糜市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想他纵横八重天多年,九重天的天才都被他击败了一箩筐,到头来却还是败了。
“仙庭……”
他抬起头仰望着,有些怅然,他原本也有机会进入的,可因为一些原因只能一辈子待在八重天,至多偶尔被允许去趟九重天,与仙庭这个天鹅臂最神圣之地绝缘了!
“罢了,”
糜市叹了口气,回礼道:“输给仙庭的你也没什么好泄气的,你们仙庭的天才是真的强啊!”
他竖起大拇指称赞。
严卿只点头微笑了下,并不过多解释,言多必失,而且万一让这位小霸王知道他不是仙庭的,估计得当场吐血。
然而。
万兜鍪却懒洋洋地开口了:“纠正一下,我这徒弟并非来自仙庭,而是一重天。”
空气中安静片刻。
殷太洪冷笑一声道:“阁下赢了就赢了,说这种玩笑话有意思?你咋不说他来自盾牌臂呢?”
“……”
严卿无奈。
万兜鍪哈哈一笑,豪放道:“你还别说,我徒弟就是来自盾牌臂,一重天可养不出这等还算凑合的天才。”
殷太洪怫然不语。
嗒。
糜市轻声落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他用长枪拄住,这位小霸王复杂地盯着严卿。
问:“你……你真的不是来自上面的仙庭,而是来自盾牌臂?”
“是。”
噗!
糜市一口老血喷出,精神恍惚,梦游一般呓语:“怎么可能?盾牌臂怎么可能?”
万兜鍪指出:“有何不可能?忘记那位人皇了吗?这姜尝可不就从盾牌臂来的?”
殷太洪厉声道:“胡扯!姜尝是姜尝,且姜尝来的时候也就那样,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成长起来!此子就算从盾牌臂来的,估计也偷偷摸摸修炼了几万乃至几十万年!”
话刚说完,这位糜府的强者微微张嘴,难以置信地盯着严卿,“这——怎么才30多岁?”
噗!
糜市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曾听说过天妒英才,可不带这么妒的!
这是非要把他气死!
“殷叔……你……你确定他才30多岁?”
“表面上看是的!但咱们机械圣教的手段你懂,伪造下年纪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殷太洪冷静下来,一双精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严卿,“我从未听说过30多岁的捌仙九重,从来没有!哪怕是仙庭的天才也不可能!凡事得讲个基本修炼法则!哪有一蹴而就的事!”
呼。
糜市调整了下呼吸,脸色苍白,拄着枪虚弱地问向严卿:“你……你到底多少岁?”
“他就是30多岁!”
万兜鍪对这点无比确信,整个机械圣教的文明和科技都是他带进来的,他比任何去术仪都好用。
“哼,此地无银三百两!”
殷太洪胸有成竹,“少爷,我看出来了,这不知是哪个仇家专门派来扰你心绪,乱你道心的!千万别上当!”
糜市恍惚地点点头,他不是傻子,一想就通。
主要是这样想能让他好受点。
万兜鍪不再纠缠此事,而是悠悠道:“我事前说过,你若赢了我便改名糜城子,你若输了那我就是糜城父!”
“你!”
殷太洪咬牙切齿,严肃质问:“你们俩到底是谁派来的!以为我糜家好欺负吗?!”
万兜鍪双手环抱于胸,哂笑道:“怎么,输不起?还什么八面星小霸王,我看是小王八。”
噗!
糜市再次喷血,以前无数次的胜利对今日的他来讲成了无尽的毒药,简直要他命。
‘小王八’这个外号如此刺耳,几乎要将他逼到绝境。
而接下来的话更加不堪入耳:“还有那糜城,老霸王?我看是一条龟缩的老王八罢了。”
啪擦!
有花瓶摔碎的声音传出,现场气氛一凝,严卿循声望去,发现是在后面的内堂之中。
紧接着传来一个低沉苍厉的声音:“看来阁下是来砸场子的,不知是否敢出手一战?”
声音刚到,一个人影紧随而至。
那是一个长须中年,一袭黑红相间长衫,身形矫健,面如猛虎,浓浓气息无穷无尽一般。
“父亲……”
“老爷!”
糜市颓然万分,立即敛容,他也总算意识到了事情不一般,被他一语成谶,来者不善!
“老爷!”
殷太洪微微行礼,凑了上去,传音说了些什么。
长须中年糜城抬起手,一脸沉静道:“你去看看市儿。”
“是!”
现在,糜城和万兜鍪面对面,糜城霸气侧漏道:“老子在八重天躲了3000万年,没想到宗风休的人还是不肯放过,既然如此,有什么尽管放马过来!麻了个巴子,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报上名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严卿悄悄跳出练武场,站在万兜鍪身后,准备情况不对立马跑路,这个糜城比他儿子恐怖得多!
“呵呵,”
对于糜城的问题,万兜鍪洒然一笑,“糜城,你真的想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劝你还是别问了。”
糜城嗤之以鼻:“咋滴?你的名字难道还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成?听了我会吓死?”
殷太洪一边扶着糜市,一边犀利道:“大丈夫在外行走连名字都闪烁其词,婆婆妈妈,真够让人好笑的!”
万兜鍪捎了捎发白的眉毛,随口说:“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告诉你们,老夫姓万,名兜鍪(móu)。”
现场死寂了一会儿。
糜市抿了抿嘴,发白地嘴唇动了动:“万……兜……鍪?父亲,我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此刻。
无论是糜城还是殷太洪两人都怔住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直直地盯着万兜鍪。
糜城缓了口气,眯眼道:“市儿,我机械圣教现任教主叫宗风休,而前任教主,也就是宗风休的师父就叫万兜鍪。”
“什么?!”
糜市大惊失色,看了看严卿,又看向万兜鍪。
严卿脑壳疼。
他没想到万兜鍪这老东西竟然直接自爆身份?不过言语之间听明白了一些,这糜城似乎是万兜鍪的老部下?
糜城上下打量着万兜鍪,充满鄙视:“且不说你的样貌风马牛不相及,就你身上的气质……抱歉,给万教主提鞋都不配!看看你那猥琐样子吧,年迈气衰,要断气了似的。”
“……”
严卿觉得糜某人是在作死,等会怕得下跪痛哭。
对此。
万兜鍪淡淡一笑:“那就让我这个要断气的人看看你这只老王八还中不中用吧?若不中用,死!”
呼。
话还没说完,万兜鍪一头白发飞舞飘起,气势陡然一变,伸出大手隔空抓向糜城。
糜城轻哼一声,肩膀微微一抖,原本照他所想这一抖定能震飞压下来的大手虚影。
谁知他发现肩膀像是铸进了铁山之中。
“这可不是像玖仙五重的实力啊。”
糜城惊叹一声,双臂往外一翻,两手抓住那大手虚影生生将之掰扯开来,猛地一甩。
在惯性的作用下,大手主人万兜鍪跟着在空中360度旋转,等蓬一声落地,糜城早已如虎豹一样扑了过来。
面对这种状况。
万兜鍪一手负起,一手伸出,仿佛变魔法一样,无形之力呼出,将糜城镇在原地。
糜城身形一滞,等他再往前扑杀时,发现自己竟然原地踏步,周边的景象像万花筒一样不断变化。
万兜鍪嘴角一扬,品评道:“3000多万年了,你基本原地踏步,真是够废的啊。”
糜城身躯抖动,魂能释放,让周遭的事物变化渐渐慢了下来。
“别得意,等老子抓住你,拆了你的骨头,掰开你的利嘴,让你知道自己有多废!”
话毕。
他左脚前踏,如巨人之足一般,霎时间,自他脚下,地面化为细小的分子单位,密密麻麻,海浪一般向前扩散开来。
万兜鍪摇摇头,也是左脚一踩,如滔天巨浪中的一支定海神针,瞬间让地面平静下来。
下一秒。
哗啦一声。
整个八面星的地表都抖三抖,变为分子大小,掀天而起,朝着糜城扑杀了过去。
糜城眸子一沉,双拳握起,爆喝一声,将这掀天的地表海浪荡了回去,再去看时,这位老霸王周身有黑红光束交织,双眼一红一黑,整个人看起来宛如远古凶兽。
狰狞可怕,气势凶煞。
在他牙齿上又犬牙虚影,十只手指和脚趾上也都有爪子虚影,很快,这些虚影凝实,化为一个个钢铁般实体。
“半机械化了吗?”
万兜鍪搭眼一瞅,众人以为他也要半机械化,谁知压根没有,但见他这才有模有样地做了个作战的动作。
“自以为是!”
糜城吼叫一声,声音真如野兽似的,音波震荡,嗖一声,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万兜鍪身前。
钢爪似要撕开他的喉咙。
万兜鍪不躲不避,探出五指与那副钢爪对撞,嗤啦一声,两人完成一次交锋各自闪开。
“怎么可能……”
见到这一幕,殷太洪的下巴都要惊得掉到地上了。
严卿看见万兜鍪的手上只留下了几道红印而已。
糜市也惊住了。
他自己败了便败了,没什么,可在他心中一向无敌的父亲怎么会一直处于下风?
要知道,对手只是一个玖仙五重,而他父亲则是货真价实的玖仙七重!哪怕在仙庭之中都颇有威望,被人称作老霸王!
他父亲不仅是玖仙七重,还是极其厉害的玖仙七重,甚至能干掉一个玖仙八重啊!
这一幕幕冲击着糜市和殷太洪的内心,而糜城本人表面虽然依旧狰狞,心中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仙庭之中,能以玖仙五重与他斗成这样的人屈指可数,绝对没有一个这般模样的人。
这般战力。
这般气势。
这般神态。
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怀念了3000万年的人,过往的种种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你……”
糜城刚要开口,万兜鍪的手像一记闷棍样抽了下来,直直抽在他的脑袋上,将他抽飞。
“生死相搏还敢走神?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万兜鍪幽然道,同时并不留手,脚尖蜻蜓点水般追杀了上去,单手便要掐住糜城的脖子。
糜城大怒。
他还从没有这么狼狈过,气势再度攀高一截,一拳轰出,拳锋带着钢铁的冷硬和肃杀。
嘭!!!
这一拳狠辣至极,不仅化解危机,更将万兜鍪轰得爆退,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沟壑才停下。
“这才像话。”
万兜鍪猛地弯腰,大手往地上一拍,瞬间几十道赤红岩浆破土而出,如一条条赤练蟒蛇一样对着糜城剿杀而去。
轰!
糜城冲天而起,威势可怖,将所有岩浆蟒蛇轰碎,只有一只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腿。
他疼得倒抽口冷气,另一只脚将其踢爆。
蓦的。
糜城浑身一冷,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知何时,万兜鍪那硬得离谱的手掌已窜到了他的颚下。
而糜城的钢爪也已经按在了万兜鍪的心脏上。
不按不知道,一按下一跳。
是空的!!!
糜城登时脸色煞白,一个激灵,一动不敢动,只惊愕万分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白发男人。
“你……你真的是万教主?”
“不然呢?”
万兜鍪淡声道,一副傲视四方的样子,“你这只老王八还没算全废,暂且留你一命。”
咕隆。
糜城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大,见到万兜鍪退去伪装,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老王八参见教主!”
唰一声,糜城落地,单膝下跪,重重颔首,整个身躯都因为激动和兴奋不住颤抖。
“真……真是万兜鍪……教主?”
殷太洪不那么确定。
“还愣着干嘛,跪下!”
糜城低叱一声。
“参见教主!”
糜市和殷太洪二人连忙下跪,脑袋嗡嗡作响,到现在还难以相信刚才所发生的的一切。
万兜鍪飘然落下,随意打量着跪着的糜城:“3000万年了,几乎一点长进都没有,你这只老王八爬着修炼的?”
此刻。
糜城老泪纵横,双眼泛红,仰视着,哽咽道:“宗风休那苟曰的当权,属下可不得一直爬着么!”
他抽噎了下,“教主,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这不孝的混账到底对您做了什么!您的心脏——”
万兜鍪撇撇嘴:“不过是摘除了我的心脏,把我关在一个异空间里3000万年而已,这笔账老夫会找他算的。”
“这砸碎!!!”
糜城牙齿都咬出血来,双眼通红,看样子恨不得吃宗风休的肉,喝宗风休的血似的。
“那您是怎么出来的?”
“想出来便出来了。”
万兜鍪如是说,面不改色,“其实我早就能出来了,只不过一切时机未到,我顺便借机参悟破道之诀窍。”
他煞有介事地说着,听得糜城三人敬畏而震撼,破道境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境界。
边上。
严卿无语至极,也没拆穿,有些人不要老脸他有什么法子?总不能拆对方的台吧?
糜城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问:“那教主是已经知道如何才能跨入破道境了?”
“差不多了。”
万兜鍪胸有成竹地回答,握掌成拳,“等我取回心脏,踏入破道境就指日可待了!”
糜城振奋无比,连忙问:“那您的心脏?”
万兜鍪指了指上面:“在归墟塔里,我这次来找你就是希望你协助我去将之夺回。”
“属下万死不辞!”
糜城重重道。
“好!起来吧。”
“谢教主。”
三人堪堪起身,到这会儿心脏还砰砰跳个不停,殷太洪担心道:“教主,老爷,刚才你们动静搞那么大,不会被发现什么吧?”
“发现什么?”
万兜鍪一点不慌,“老夫身为机械圣教的创建者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吗?”
“教主说得是!教主说得是!”
殷太洪连连点头。
末了。
万兜鍪瞅了一眼糜市,摇头道:“老王八,你怎么教儿子的?都几百万岁了才玖仙一重?连这严卿都敌不过?这严卿就是一个我冲出异空间后随手收的徒弟,总共才没指点几天。唉!”
说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啊这。
糜市又被打击到了,无限怀疑人生。
糜城一脸惭愧,讪讪说:“我哪能和教主您比,教主火眼识材,妙手育才,天鹅臂之中最会教导弟子的大师也远远不及您万分之一!”
我呸!
严卿心中腹诽,一个吹得无耻,一个拍的无耻,你俩这对3000多万年的教臣真是绝配。
万兜鍪遽然敛容,目光悠远:“若说我最得意的弟子还要属宗风休,连我都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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