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打梦魇以来,长孙变化巨大,仿佛被仙人开了窍,突然就有章有法起来。
紧紧三年就带着林家冲出青阳县,在夔州站稳脚跟。
相比于林父,林母相对温和些:“方才可是去村上看你表妹了?”
林舒正点头,“有些东西放不得,需得今夜送到姑姑手里。”
“哼,大哥偏心,”林舒艾冷哼,“到门口都不知道回家,就只记得锦表姐。”
林舒正只挑了挑眉,对方便如如鹌鹑一般,抖缩着肩膀。
没出息的样子,跟苏希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家人心明眼亮,只林大夫人想得要多一些,“前头县令千金来府上寻你妹妹玩,多次问起你,你两可是相识?”
“不识,”林舒正神色冷淡,“我在城里给姑姑家买了进院子,打算过两日就带她们进城。”
他语气肯定闲适,不像是商量,更像是通知。
一家人面面相觑,林父闷头喝酒不言语,而林母则高兴得合不拢嘴。
“只怕她们不愿意。”林大夫人说。
自己的儿子心里什么想法,她这个做娘的跟明镜似的。
要说苏希锦那丫头她喜欢,只喜欢是一回事,做儿媳妇又是另一回事。
“娘放心,儿子自有办法。”林舒正道。
梦里走南闯北,见过皇亲国戚,经历数不清的困境挫折。若连这点都搞不定,枉费一世。
过了两日,苏家打着让苏希望过继的主意,惹得苏义孝夫妇不满。林舒正趁机在里面做了些手脚,抓住机会让他们一家搬进了城里。
如此苏希锦出了向阳村,远离了红宅,他心里的担忧这才放下。
他日日去探望她,有时也接她回林宅,时而送她两本游记刷好感。
直到庆丰三年秋天,那年秋天下了很大一场连绵雨,夔州这边粮产减半。
林舒正从梦中惊醒,“表小姐呢?”
“在隔壁厢房,少爷……”
林舒正翻身下床,顾不得穿衣,只着薄衫赶到苏希锦房里,“表妹,走,跟我去一趟红宅。”
“表哥不是不让我去的吗?”苏希锦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
“人命关天。”
按照梦里的提示,就是这段时间,韩韫玉会发病。而表妹恰好治好了他,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没有表妹,那么韩韫玉危矣。
自己抢了他的人,总不能连他的命也夺去。
“什么人命关天?”苏希锦好奇。
林舒正将韩韫玉身染喘疾之事告诉她,“如果没有意外,今日他会发病。”
“那咱们快请大夫吧,”苏希锦想起那个温和的白衣公子,心里一阵担忧。
“不用大夫,你就可以。”
林舒正拉着她飞速出门,共乘一骑赶往红宅。
去时红宅灯火通明,小厮、婢女呜咽啜泣,林舒正见着商管家冷凝着脸,将一方白绸布挂在门匾。
林舒正呆立当场,怎会如此?
按照梦中所示,韩韫玉发病应该在后半夜,这还未到亥时。比之早了整整两个时辰。
“表哥,你怎么了?”苏希锦问。
“我没事,”他摇头,低头关切看着她:“你没事吧?”
啊?苏希锦一头雾水,她要有什么事吗?
懵懂无知,让人心怜亦心疼。
林舒正心情复杂,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我们回去吧。”
他拆了她的姻缘,却只成全了自己。
“表哥你看,”苏希锦却突然站住,指着一处惊奇道,“那有个秃头和尚。”
林舒正闻声望去,却是空智大师!
而他身后赫然跟着一座轿撵,两位身着韩府服饰的下人,抬着轿子,轻手轻脚离去。
林舒正瞬间明白过来,他就说以韩国栋那老狐狸的心机,怎会毫无准备。
原来……
他握紧苏希锦的手,这次毫不留恋:“咱们走。”
枉费他白担心一场。
第二日,韩国公长孙去世的消息传遍向阳村,村中百姓议论纷纷。
有惋惜的,有上赶着送安慰的。
只是听说,从那以后韩国栋再未踏入朝廷一步。
而林府,林舒正正要出门,却被再次登门的县令千金拦在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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