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祖母的话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知道,林氏只担心苏希云:“平时你与她关系最好,快去劝劝吧。她现在不吃饭,不说话,一找准机会就自尽。”
人命关天的事,苏希锦哪会拒绝。
两人去了老宅,就见苏母在门外骂:“好你个杀千刀的孙有才,自己变了心,还敢找我退聘礼?我呸!当初白纸黑字写下的字,说不认就不认?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聘礼。苏希锦原本以为苏母只是偏心、爱占便宜,没想又刷新了三观。
“下次再来我就上官府请大老爷做主,老婆子怕你不成?我儿子是秀才,见到官爷也是不跪的。”
“你以为那屠夫的女儿是好相与的?一身猪腥臭,躺床上熏死个人。”
越说越不堪入目,苏希锦眉头紧皱,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进去找苏希云。
对方抱膝坐在床头,苏希裳嘟着嘴坐在她旁边。
见到苏希锦,她嚷道:“你来看她,我就走了。反正以后我也嫁不出去了。”
随后房间里就剩下她们两人。
苏希锦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说啥,与她一起坐在床上。
苏母的声音响彻耳际,“说你是赔钱货,你还真是赔钱货。现在好了?砸手里了吧。”
苏希锦道:“她是错的,你不必在意她的话。这件事情上,你是受害者。你没错,不用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然而在古代,女子就是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她的话原则上是正确的,但现实是苍白无力的。
“死是最没用的做法,亲者痛,仇者快。”
苏希云听着没出声。
沉默好半晌,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荷包,递到苏希锦面前,正是上次林氏给她的那只。
耳边传来苏希云低语,“这个耳铛是二婶送我的陪嫁,现在我用不上了,还给你们。”
“我以前一直以为嫁了人,就能远离这个家,不用受祖母打,挨娘亲骂。再忍两年,结婚了,跟着他相夫教子,过好自己的生活。”
“孙有才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可只有嫁人才能离开这个家,现在唯一的法子也没了。”
当初订婚,祖母看上孙家有钱,他家看上三叔秀才身份。以为今后能跟举人老爷攀个亲戚,结果这么多年,三叔一直没考上。而今孙有才十七八岁了,不会再等她。
“怎么没了?”她愿意说话,苏希锦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你想嫁人,我可以帮你。如果你只是想离开这个家,我也可以帮你。我让表哥在城里给你找一份工作,你自己挣钱,自力更生。”
她看出她想离开家的决心,决定用这个劝解她。
“真的?”苏希锦眼里冒出希望,而后很快熄灭,“不可能,我走到哪里,祖母都能找到。”
到时候知道她在城里的地方,会直接闹到城里。反正青阳县就那么大,打听打听就找到了。
“而且我也不能连累你跟二婶。”她说。
苏希锦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看错了人,苏希云并非懦弱,而是能忍。
“我以为你是因为名声才......如果不是,这很好办。”
“我早就没有名声了,”苏希云道,“全村人都知我没用,全村人都看不起我。”
她穿着最破的衣服,做最累的活,挨最毒的打,受着所有人的白眼。漫长的痛苦里,孙有才是她唯一的希望。尽管他猥琐无能,但那是她离开这个家的唯一指望。
“这两天你先去我家待着吧。”苏希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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