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冲击着盛恬的理智,不断地把她拉回泥沼里,化成锯子反复拉扯,使她囿于其中,不可自拔。
直到最后一丝理智被锯断,盛恬彻底沦陷,被黑暗吞噬……
盯着直播间的观众最为直观。
付骁逸看着原本垂首的盛恬突然昂起了头,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弓,不断地想要挣断束缚的绳索,从腰到颈都弯到了极致。
所有人也不由地跟着屏息,只见盛恬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弯月般的弓弦……
崩断了!
观众的呼吸也跟着断了,紧接着担忧的弹幕、质问的弹幕、谩骂的弹幕,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网站几度崩溃,网警与技术人员手忙脚乱地修复,唯恐错过直播间里的每一个细节,耽误此刻在亭北村山脚下的搜救。
付骁逸死死盯着卡住的画面,皱起眉头,还是拿起手机给桑衔枝发去了消息。
*
昏暗的室内泛着淡淡的腐朽味,不重,是老旧木家具吸潮散发出来的。
如果盛恬清醒,或许能发现她所处的房子被人简单改造过,只留一盏日光灯,悬挂在平板与绑住盛恬的椅子之间,这样强烈的灯光会给人造成视觉盲区,看不清周遭情形。
房里所有家具都被搬走一空,腐味是长年累月浸入了每一条缝隙的,即便空置了也久久挥散不去。
掉漆的木门突然晃动了一下,但此时浑浑噩噩的盛恬毫无知觉。
紧接着门被推开,有一黑影游鱼一般滑入,门又被关上,黑影就附在门板上了,不动弹了。
盛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与肢体,她像是昏厥了,可又能听见萦绕在耳边的重复低语——
“懦夫……”
斥骂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刻入她的骨肉、融进她的细胞、流入她的血液,让她摆脱不得,躲闪不掉。
门上黑影的主人将手机放下,随后缓缓走近。
盛恬浑浑噩噩,在一声又一声诅咒似的话音里逐渐沦陷。
那两片干裂发白的唇微微阖动,发出困兽般的低吟:
“该,该死…..”
既痛苦,又不甘。
张浩就是在这个时候站住的,因为他发现这空荡的房间里不止有一台设备,在盛恬斜右后方,还架着一台手机!
只因光线角度问题,直播间的视角是看不到的。
这一刻张浩心中无端升起惊恐,在这6月天的夜里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他是想要逃离的,但脚只挪动了一寸,就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上。
“砰”的一声,惊动了盛恬,她浑身一抖,像是从噩梦中惊醒。
“滋滋……滋……”电流音又响起,但这次不再是简单的信号干扰音,有人说话了。
“张浩,”那声音经过处理,听得不大真实,“我说过别擅自行动。”
但可以听出是个男人,语气沉稳,带着薄怒。
张浩一下就瘫在地上,眼睛只盯着那支架在后面的手机,疯狂地摇头,想要辩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声音的主人能通过手机镜头看到这边的情形,盛恬已然转醒,正在逐渐找回理智。
他冷笑道:“不听话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张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像是镜头里的目光死死钉在原地,脸色煞白。
这时,盛恬恍若隔世般地看清了眼前的情形,无意识出声:
“张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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