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二十一挡住了盛恬的去路,她比盛恬还要高半个头,此时微抬下巴,眼睛要睁不睁,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一天下来大家都默契地互喊笔名,也没人会不识趣去询问真实姓名。
盛恬和烟烟饭饭这么久也没问起这个,因为觉得没必要,大家相识于三次元,就算有缘在现实中见面,也知道分寸。
就连看过她证件的编辑这次见着了人,也还是用平时在QQ上的称呼来喊她,这样更自在也更合适。
这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维持了三次元和二次元的平衡。
但零二十一此刻却打破了这种平衡。
盛恬听着她来者不善的语气,蹙起眉头,“你怎么会……”
零二十一没等她问完就冷笑出声:
“打听个真名又不是什么难事儿,怎么?你的身份是什么机密吗?”
她的语气讽刺中透着不屑,挑高了一边眉,意有所指地拖长音节,“还是说,你有不能见人的事儿?”
此话一出,盛恬的眉心反而舒展开来,原本因为被人私下打探感到冒犯的心情也被冷漠替代。
她抬眼对上对方得意的眼神,眼睛像两颗的琥珀色玻璃球,清澈且冰冷,莫名让人发怵。
零二十一有瞬间错愕,接着听到冷静的声音从红润的嘴唇传来:
“这位女士,无论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都涉及到了个人信息安全,未经允许私自打探别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
盛恬此刻与白天温和低调的作风相反,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情都跟变了个人似的,像只被人侵犯了领地的猫,丝毫无惧地告诫着眼前的“进犯者”:
“如果还是采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调查的,那就是犯法了。”
对方没料到她会因此而动这么大的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做法确实上不得台面,也听出盛恬说这话不是恐吓,而是在有必要的时候真的会这么做。
零二十一打听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更不想惹上官司,脸上有些挂不住,青一块白一块。
盛恬也不在意,说完就要走。
她却不让,“啪啪啪”一通拍手,说话越发阴阳怪气:
“不愧是写过刑侦小说的人,说起法来一套一套的,唬人的本事不小啊,你就是这样糊弄读者的吗?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盛恬本不想与她在洗手间争执,这样既不理智还会被人看笑话。
零二十一是心有不甘还是因为其他来找茬,她都不想搭理,这本来就没什么好争的。
或许有些人认为她是运气好,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好运早就随着父亲的死去而消失殆尽了。
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挣来的,若非要说什么走运,那她最大的幸运就是通过文字拥有了一群读者。
她很珍惜每一个看她写的文的读者,也深知自己没什么可以为读者做的,唯有努力写好每一篇文。
零二十一三言两语否定她的能力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强求不来,但是质疑她的读者,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盛恬站定,眸光敛去了冷淡多了几分犀利,直直地对上跟前居高临下的目光:
“对您来说,作者是什么?”
虽然用了敬称,但她的语气过于平静,无端让人心虚。
零二十一没能明白她这么问的目的,“什么意思?”
盛恬淡淡道:“我从来没想过也没做过糊弄读者的事,如果您有这种想法或行为,那很抱歉,我们的观念相悖,也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无论是把写作当作爱好还是职业,都不该有糊弄读者的想法,这是不负责任也不道德的。
话音一落,零二十一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青白的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地否认:
“你别偷换主语!我什么时候糊弄过读者了?”
不怪她着急,这两年她写的文口碑有下滑的趋势,不少同行都在私底下议论她有了名气就飘了,不想着怎么写出更好的作品总琢磨些有的没的,小说的内容也是越来越水,也就仗着早起的老读者不离不弃,不然哪能上畅销榜第二?
盛恬虽然不关注这些,但偶尔也听说过,只是她从不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人与事,因而也从没放在心上。
会这么说也是对方自曝,她从不无缘无故地冷嘲热讽别人。
但她也是有底线有脾气的,对方三番两次地找她麻烦,还说她糊弄读者,她就不能再忍了。
“没有当然最好,读者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糊弄,小心翻车。”
话已至此,盛恬这次没再停留,“您继续,我失陪了。”说完就径直离开洗手间。
被盛恬晾在原地的零二十一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转身追了出去,不自觉地提高音量:
“盛恬!你给我……”
刚走出洗手间的盛恬却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脚步一顿,几乎脱口而出:
“桑医生?”
化着精致淡妆的脸上冷漠褪去,瞳孔微晃,满是惊诧地看着跟前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桑衔枝闻声弯了下薄唇,正要开口,却见盛恬身后跑出一个穿着枚色礼服的女人,脚步匆忙,明显地冲着她来:
“……给我说清楚——”
愤怒的语气,狰狞的眉目,尖锐的喊叫声让两个不期而遇的人失去了寒暄与问候的机会。
零二十一在看到洗手间外边一手搭着外套一手插在口袋里的清隽男人时住了嘴,但已经于事无补了,方才的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任谁都能猜到两个人起了冲突。
气氛有瞬间宁静得诡异,走廊尽头上的窗没有关,一阵冷风吹来,盛恬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桑衔枝已经上前将手中长外套披在了她单薄的肩上,他的动作轻柔而自然,像是为她披过无数次般,盛恬抬眼,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片刻恍惚。
穿着吊带礼裙牙齿止不住打颤的零二十一又被无视了,她气极了,冷笑,“哟,参加个年会还带了护花使者?”
嘲讽的语气让盛恬清冷的目光扫过来,熟悉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刚刚在洗手间里的窘迫,越发口不择言:
“怎么干脆不住一起,还跟我挤什么?”
此话一出,就不只是针对盛恬,而是连同桑衔枝也包括在内了。
桑衔枝闻言蹙眉,侧过身将盛恬挡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阴阳怪气的女人——这是一种保护人的姿态。
盛恬惊诧的目光落在身前高大的背影上,心脏莫名一阵酸软,但很快回过神来。
伸手勾了一下他的衣角,抢在他开口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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