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桑衔枝惊觉事态在朝着失控方向发展——盛恬误会了什么。
两人的声音皆是戛然而止,暖色调的灯光下,空气停滞不前了。
盛恬呼吸有些不畅。
她刚刚才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原以为就算桑衔枝没那个意思也没关系,她向来能藏好心思,就像之前一样,当个嘘寒问暖的朋友或者偶尔遇见打招呼的邻居就好。
反正她从未想过要拥有,自然也不会失去什么。
可是,他说,他从高中就认识自己了。
而且还经常从程煦嘴里听到自己的情况,那么,他听说过什么?
学生时代傲慢无礼,家中遭逢大变后,从云端摔进泥里,成为全校的笑柄?
后来连原本势在必得的大学都上不了,只能上一个连专业都得靠调配的末流学校?
还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揪着父亲当年的死不放,就连母亲死前的遗言,都在劝她认清现实,别再执迷不悟?
可妈妈走了,她还是没能听话放下。
事实证明了她的坚持是对的,案子现在也有了转机,可同样的,这些年她也一直在否定与怀疑之间反复动摇。
桑衔枝出现在她视野中是在案子有突破之前,如果说他住在隔壁是凑巧,那去宠物救助中心呢?真的是因为工作需要?
回想着过去两个月的每次见面与相处,盛恬心乱如麻,她不想以恶意揣测任何人,尤其是喜欢的人。
可是太巧了,所有的一切都太巧了。
程煦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桑衔枝接近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盛恬自认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没什么可图的了。
程煦作为父亲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对她这个受害人家属也没必要关心至此,只需要查清案子的真相,揪出那个诱导爸爸自杀的凶手就……
蓦然,琥珀色的瞳孔倏地皱缩,周遭所有亮光仿佛都被吸入那个小小黑点里,呼吸一滞——诱导自杀……
桑衔枝看着流光溢彩的光电从那双不安晃动的眼眸渐渐流失,他也慌了,“盛恬,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自己胡思乱想。”
盛恬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
桑衔枝原以为今晚踏入露台那一刻,就是他27年来最慌乱的时候了。
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他在自己的房子里,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却红了眼眶的人,心一下就被无形的手拽了起来,疼得他无暇他顾,伴随着深深的无力。
原来,任何事情一碰上盛恬,原有衡量的标准就全都无效,总能让他措手不及。
桑衔枝想都不想就抛弃了所谓的标准,轻声地对跟前的微微颤抖的人说:
“你先呼吸,深呼吸一下好不好?”
还好,虽然盛恬在心理上因为他的“坦白”而产生了抗拒,但生理上却迟钝些,仍旧对他温柔的声线有所反应。
在他的细声引导下,盛恬不再屏息,恢复了自主呼吸,意识也随之回炉。
盛恬情绪逐渐平稳,桑衔枝也松了口气,转身给她倒了杯水。
她此刻捧着温热的玻璃杯表情有些茫然,像极了刚睡醒的猫,没了警惕,看上去就格外招人疼。
桑衔枝看她小口小口地抿着杯里的温水的模样,无奈地在心里高举双手投降。
已经坦白到了这个地步,若不能让盛恬卸下防备,等她走出这个门,恐怕两人就再无可能了。
于是桑衔枝出声回答她的问题:
“我承认,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见盛恬惊诧看过来,他笑了笑,继续说:
“盛恬,你以前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一直在关注你。”
盛恬的眼神有片刻空白,俨然对此闻所未闻。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次手稿落在了食堂,后来有人捡到了还给你。”
经他提示,杏眼瞬间睁大。
她当然记得,前段时间还梦见过,那个同学,是他?
“你……”
看到她满眼的难以置信,桑衔枝也拿不准她是否还记得,毕竟高中时期的她那么耀眼,会记得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同学吗?
别看他此时嘴角噙着浅笑,看上去坦然自若,实际上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
桑衔枝从小到大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
高中分文理后,他就是理科班的风云人物,而风靡文科班的人物,另有其人。
所以他在文科班吃不开,也不知道,身为文科班乃至全级、全校的风云人物,有没有听说过自己?
如果有,自己在她的记忆里是什么样的?
不过呼吸间,各种各样的念头都冒了出来。
桑衔枝喉咙滑动了一下,抢先回答了问题:
“我就是那个捡到你手稿的人,在那之后,我就……一直留意你给广播站写的稿子,是你的粉丝。”
说到这儿,一向冷静自持的桑医生竟然有些难为情地垂眸,笑了笑。
盛恬见状,一时语塞,“我……”
这跟她的想象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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