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罕之固然实力不济,但那也是要看谁。
河中军在他面前,泥糊的一般。
郭崇韬想过李罕之会败,但没想到他败得这么惨,三万河阳军,带回来的不到五千。
李罕之不认识郭崇韬,但见他站在李克用身后,敢在这时候说话,肯定不是寻常人物,当下把自己怎么战败,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李克用摸着胡须,听完之后不可思议,“你是说关外野战,你被打败了?”
“末将一时不察,中了皇帝的诡计!”李罕之还在狡辩,到现在为止,他依旧不服气。
郭崇韬轻笑两声,便不做声了。
李克用道:“你先下去约束部众,好生休整一番。”
李罕之退下。
帐中只剩下李克用和郭崇韬两人。
李克用叹口气道:“李罕之真是该死。”
这些年沙陀军纵横天下,晋王李克用威势日增,仿佛天下一半的气势都沉积在他身上。
没人能在李克用面前保持镇定,包括他的义子和手下大将。
唯独两个人例外,一个是他的亲子李存勖,另一个则是身边的这个年轻人。
这也是李克用看重他的原因。
识英雄者唯英雄耳。
“李罕之的确该死,不过他此番引发河中大战,实则与我方有利。”郭崇韬语出惊人。
“哦?”李克用不解,在他看来,正是李罕之的冒动,才让自己如此被动。
“王家经营河中多年,人口繁盛,钱粮广盛,又有盐池巨利,距太原近,而离汴州远,眼下梁军主力在山东,鏖战朱瑾朱瑄兄弟,无暇西顾,正是我军取河中的最好时机,得河中,则河东、昭义皆稳,我军进可取洛阳,退可取关中,从如自若,苍天以此地授大王,大王怎能袖手旁观?”
李克用独眼里射出神采,大笑道:“安时所言甚是!”
不是李克用不想取河中,王重荣、王重盈跟沙陀关系不错,李克用是个讲义气之人,而且在王重盈手中,河中势力并不弱。
现在李罕之把河中打成一片稀泥,王家兄弟引狼入室,梁军势力插足进来,李克用再无疑虑。
“不过此番大战,皇帝如此决绝,实在出乎末将意料。”郭崇韬淡淡加了一句。
李克用对唐廷心情比对李罕之还复杂。
从其父李国昌起,就一直跟唐廷龃龉不断。
沙陀父子为大唐平定庞勋之乱黄巢之乱,但唐廷并不信任他们。
唐僖宗乾符三年,李克用杀云州防御使段文楚,唐廷大怒,下诏昭义节度使李钧、卢龙节度使李可举、吐谷浑都督赫连铎、白义诚,合击李国昌于蔚州,李可举破李克用于药儿岭,赫连铎打败李国昌,父子向北投奔鞑靼。
后来黄巢之乱,僖宗又召回李克用,大破黄巢,立下汗马功劳。
但到了昭宗,又是纠合赫连铎、李匡威、朱温等攻打李克用。
李克用虽然击败联军,但自身实力也跟着受损。
没过两年,朝廷暗中遣人来结盟。
朝廷这么搞,让李克用也很难受。
不过李克用还是同意结盟,并非他认同朝廷的实力,而是觉得不宜跟唐廷闹得太不愉快。
免得皇帝哪天脑子发热,又来一道征讨自己的诏令,自己更难受。
“皇帝?”李克用心情复杂。
“李罕之战败,皇帝必回军攻李茂贞,此战乃关中气运之战,李茂贞胜则称霸关中,皇帝胜,则唐廷还能延续二十年。”
“李茂贞身经百战,皇帝怎是对手?”不是李克用看不起皇帝,而是这么多年,皇帝到处折腾,也没见打赢过一次。
郭崇韬笑道:“这也正是皇帝的优势,这么多年,李茂贞躲在西北边陲,顺风顺水,轻敌大意是难免的,皇帝至少有三成胜算,末将请命去一趟关中,皇帝胜,末将求请援兵,若是李茂贞胜,末将顺势与其结盟,共抗朱全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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