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命的人很多,看不清形势的人也很多。
李晔的一句话就像惊雷在王行瑜耳边炸开。
还有得选吗?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过长久以来的武人思维,让他以为只要兵权在手,天下便百无禁忌。
现在在皇帝的注视下,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不由自主的握紧腰间横刀。
“末将可以投奔党项人!”
荒野中嗜血的狼,肯定不愿被关进笼子里。
李晔淡然道:“在长安你还能富贵终老,到了党项,你就成一条狗,寄人篱下,就要夹紧尾巴。”
“你!”王行瑜脸上怒气翻滚,想他在西北,何曾被人如此蔑视过,心中气血翻腾,手上横刀一直在颤动,“哼,凭末将手上儿郎,到哪里没有一口肉吃?”
李晔大笑起来,“王将军是邠州人,手下儿郎亦是邠宁人,何必远离关中?将军何不问问手下儿郎,有多少人愿跟你成为流寇?”
李晔说话声音很大,就是要让周围的邠宁将士听到。
离开邠宁,王行瑜什么都不是。
而且只要今日王行瑜敢动手,就算突围出去,李晔也不会让他好过,发下悬赏诏令,就不信王行瑜身边的武人不动心!
大唐仍是天下共主,虽然大唐不行了,但天下还是有人愿意遵奉大唐。
这就是李晔最大的优势。
“王将军纵横西北十几年,难道还不明白?当年你能取朱玫的人头,朕一道诏令,也会有人取你人头!”
王行瑜脸皮跳动,“陛下逼人太甚!”
“休要多言,将军若是不愿安享富贵,大可放手一搏!”李晔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杨师厚摆开矛阵,只等李晔一句话。
邠宁军纷纷拔刀,外围邠宁军虽然掉转矛头,却不敢指向李晔。
王行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多年的军头,怎会不知军心?万万没想到会落入如此境地,除了身边亲兵,外围士卒皆有退缩之意,不愿与皇帝为敌。
军心在什么时候转变的?
也许是在邠宁丢失以后,也许是在香积寺……
反观皇帝身边士卒气势如虹,前后左右皆是朝廷大军。
军中忽然安静起来,只有前方不间断的喊杀声惨叫声传回。
李晔盯着王行瑜的眼睛。
今日他若不降,自己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王行瑜眼神终于一软,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陛下凭什么保证末将安享富贵?”
李晔心中大石落下,“因为朕意在重振大唐,你是第一个投归的节度使,不是最后一个,天下人都看着你,也在看着朕,这个理由够了吗?”
王行瑜解下腰间横刀,“臣王行瑜遵命!”
李晔一挥手,辛四郎带着二十多名亲兵涌了过去,将王行瑜隔开。
杨师厚指挥矛阵前进,挡在外围邠宁军与王行瑜之间。
李晔这才走过去,扶起王行瑜,“王将军不负朕,朕亦不负王将军!”
总算除去了最大隐忧,说实话,王行瑜来投降的时候,李晔都没有心理准备。
能和平处理此事,也为以后作了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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