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黄河大约两百步宽,勉强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两边的士卒都听到也看到了,李晔若是不去,就是认怂,打击己方士气。
李晔心思一动,要不玩一手阴的?当下选出七八名弓箭手,跟在身边,多了没用,反而会引起朱温的戒备。
若不是考虑投石车动静太大,李晔都想用石头去砸。
跟朱温讲武德,无异于自寻死路。
当然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的,万一朱温跟自己想法一样,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李晔被盾阵簇拥着走到河边。
对面一见天子旌旗,盾阵分开,走出一紫袍壮汉,李晔暗想这人就是叱咤唐末风云的朱温了,
身后跟着五名虎背熊腰的甲士,人人手持大盾,目光警惕的看着对岸。
“臣朱全忠拜见陛下。”朱温三叩九拜,虔诚无比,大胜喊道。
若不是兵戎相见,李晔差点以为真如他名字一般,朱全忠。
“贤卿免礼。”这么客气,倒让李晔不好意思下黑手了。
朱温拜完,恭恭敬敬的起身,“陛下在关中风餐雨宿,臣在汴州寝食难安,关中残破,不堪为都,陛下何不随臣移驾东都?效法当年汉献帝,臣必衷心辅佐陛下,重振大唐。”
李晔原以为朱温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夫,上来喊打喊杀的,没想到这么文绉绉的,直接要让自己做汉献帝。
李晔记得朱温的祖父和父亲,好像都是教书先生,在当地颇有名望。
唐末武人不是好东西,读书人也不是什么好鸟,黄巢不就是落地的秀才?
可惜朱温不像曹操那么温柔,李晔也不是汉献帝。
“梁王好意朕心领了,关中虽然残破,却是祖宗兴起之地,朕安忍弃之?”
朱温大笑起来,一挥手,身后梁军押来十几人,按跪在河岸边。
“悔不听陛下之言!”一人哭嚎着大喊起来。
这人满脸血污,李晔一时没认出来是谁,心里不禁疑惑起来,朱温这是闹哪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沙陀人攻城略地,窃据太原,为中原大患,陛下不讨伐之,反而与之结盟,大伤关东士民之心,王珂、王珙兄弟二人,勾结李鸦儿,意图出卖河中之地,被臣识破,臣不得不替陛下除此奸佞,以正大唐国法。”朱温得意的望着李晔。
李晔心中一惊,这人是王珂?
满脸血污,身上也全是伤痕,当初在河中,王珂一副世家公子的潇洒模样,一朝投降朱温,没想到直接沦为阶下囚。
至于勾结李克用,想也不想,肯定是朱温的借口。
王家在河中经营二十多年,广有人望,而且王珂与李克用关系也不错,有他们在,对朱温而言始终是个隐患。
李晔心里不是个滋味,朱温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王重盈当年与梁王也算是旧识,何必赶尽杀绝?”李晔对王珂的印象不坏,至少当初借兵时,王珂没有阻挠,还让自己搬空了河中府的盐。
“此一时彼一时。”朱温的手落下。
甲士们的长刀也落下。
十几颗人头滚落,尸体也被踹入河水中。
看着河面上漂浮的人头,李晔认出其中还有孙敬中等河中军将领。
“朱全忠!”李晔冷喝一声。
朱温笑容不变,“此乃臣份内之事,为了大唐江山,臣义不容辞。”
“看来先帝给你取名全忠,真没取错。”李晔讽刺道,同时示意多在盾牌之后的弓箭手。
“若非先帝,臣安有今天?”朱温倒是大大咧咧的认了。
李晔笑了起来,“那么朕就送你去陪先帝!”
朱温还在错愕,李晔身后的盾阵中忽然飞出七八支羽箭。
若是能搞死朱温,大唐最危险的敌人,也就去了。
不过,这些都是李晔的一厢情愿。
朱温动都没动,身边甲士持盾扑在前面,一将手起刀落,连斩三根羽箭,剩下的被大盾挡住。
朱温的笑容逐渐阴冷,“陛下堂堂天子,竟然行此小人行径,看来臣不得不请陛下去洛阳,学一学天子气度。”
李晔心道,若是能射杀你朱温,自己就算被天下人骂作小人也值了。
“朕亦在长安为你备下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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