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不是他想要的,“李渐荣呢?”
“李夫人在皇庄统计民户。”宦官畏畏缩缩道。
李晔心中一叹,毕竟是女流之辈,让她管着这么大的摊子,已经是难为她了。
关中虽是丰收,但大战频频,消耗颇多,李晔自己也是顾东顾不了西。
一念及此,心中的不满也就消散了很多。
人的成长,大多在少年之时,人生观的形成也在这个时候,如果李晔的武营带给他们的只是饥饿、寒冷、恐惧、阴暗,他们又怎么会成为大唐的后续力量?
这些孩子中,还有一些是烈士之后。
李晔冲寒风中站立的孩子们弯腰拱手,“是朕对不住你们。”
全场呆如木鸡。
李晔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令薛广衡取来刚刚缝制的两千件羊毛裘,又驱来三百头羊,全部宰杀,以小锅炖煮,算是一个简易的火锅。
贫穷是这个时代的底色,即便在盛世,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也吃不到两口肉。
穿上了羊裘,孩子们脸上才升起一两抹血色,闻着肉香,一个个口水直流。
碟筷分发完毕,都望着李晔,李晔微笑道:“吃吧。”
孩子们欢呼着大吃起来。
“慢些,慢些,不要烫着。”管事的宦官好意提醒。
“先生们也过来吃些。”教习先生们都矜持着,虽然流着哈喇子,但还是想在李晔面前维持读书人的体面。
听到李晔邀请,赶忙擦掉嘴角口水,围拢在李晔身边。
李晔也不端什么皇帝架子,温声道:“今后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跟朕说。”
以前是没办法,也没时间,但现在随着接连的胜利,物资也稍微充盈了一些。
其中一个教习囫囵吞下一块羊肉,放下碟筷,向李晔行了一个叉手礼,“陛下宅心仁厚,真乃万民之福,小民观陛下之意,不是简单的收容孩童,而是要培养他们,待其长成后,为大唐效力。”
“哦?”李晔来了兴趣,不愧是读书人,眼力还是有的。
李晔的想法就是底层逻辑,走群众路线,治军是如此,治国也是如此,站在绝大多数的百姓一面,自然就立于不败之地。
王仙芝黄巢弄出这么大阵仗,不就是唐廷腐朽,得到了百姓的支持?
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终李晔一身都无法完成,甚至比重振大唐更为宏伟。
“陛下初心虽好,只是实施不当。”
“大胆!”宦官尖着嗓门道。
教习赶忙跪倒在地,“小民妄言,陛下恕罪。”
李晔瞪了宦官一眼,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教习头都不敢抬,“小民陆敬。”
“朕让你全权管理武营,你能做到吗?”
陆敬抬起头,眼中全是不可思议,“小、小民尽力为之。”
“好,朕今天就把武营托付给你。”
看着在寒风中摇摇晃晃的茅草屋,李晔心中一动,叫来韩偓,提议把长安城的坊墙全部拆除,移到大明宫修建房舍。
长安一百零八坊,每坊都以坊墙相隔,百姓都被限制在坊院之内,虽说便于管理,但在李晔看来,也限制了民间的活力,也加剧了阶层的固化。
韩偓显然不明白李晔的用意,“目今天下纷扰,拆除坊墙,岂不是让百姓互相流窜,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风声鹤唳?”
“若是长安百姓都反对朕,朕这个皇帝坐着也没什么意思,朕连朱温十万大军都不惧,又何长安风吹草动?”
韩偓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不过以长安目前的人口,拆不拆坊墙无关大局,也就没有激烈反对。
“还有一件事,从今日起,宵禁取消,加派皇城防守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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