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巨川谦虚回礼。
唐廷的底子还是太薄了,能占据兴唐府、陕州,已经是极限,想要吞下洛阳,就有些自不量力了。
李晔心中一叹,还是按原计划一步一步做大做强吧。
对于西面、北面的局势,洛阳城里的张全义隐隐感到不安。
由于周云翼、杜晏球趁夜奇袭,此刻的洛阳并不知道新安失守。
一连十天,西去的斥候全都有去无回,让张全义感到危险在靠近。
至于虢州的求援,张全义嗤之以鼻,陕虢只是皮毛,而洛阳是腹心,北面传来的消息,李克用和唐军已经攻陷河中全境。
在这个时候,张全义不可能去支援虢州。
“如此乱世,洛阳依然如世外桃源,使君功不可没,将来必名垂青史。”张浚由衷赞道。
一年之前,他自告奋勇,来洛阳游说张全义反水。
当时大战连连,河中、陕虢、河阳皆战火纷飞。
张浚躲过兵灾,随从皆散,却没躲过熊耳山里的土匪,土匪头子见他一副痨病鬼书生的样子,身上也没两斤肉,连砍他的兴趣都没有,留在山上做了个账房,曾经大红大紫的宰相,就这么落草为寇。
土匪头子还有志气,一直想着做大做强。
张浚混熟之后,被土匪头子引为天人,成功从账房提到军师,更受不住其鼓动,抡起粪叉柴刀,就去打栾川。
被张全义屯将三下五除二剿灭,土匪头子当场殒命。
张浚靠着眼力价,提前跑路,一路乞讨,被当成流民抓了起来,送往偃师垦田,差点没累死在田地里。
直到有一天张全义到偃师巡视耕种,张浚冒着被砍杀的危险,扑到张全义面前,才脱离苦海。
不过这一连串遭遇,让张浚心性内敛了许多。
“张公谬赞。”面对张浚的夸赞,张全义颇为自得。
光启二年,洛阳白骨蔽地,荆棘弥望,民不满百户。
张全义麾下也才百余人,相与保中州城,四野荒草遮天。
他从部下中选十八人为屯将,每人发给一面旗一张榜,到周围十八县的残存墟落树旗张榜,招抚流民,劝耕农桑,恢复生产,其本人更是亲自耕种,被拜把子兄弟李罕之称为种田叟,十年过去了,洛阳才有如今的景象。
“洛阳安宁来之不易,只可惜四方不靖。”张全义眉头紧皱起来。
张浚眼珠子转了转,道:“即是如此,使君当作早图。”
“如何早图?”张全义目光闪闪。
张浚张了张嘴,心中说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全义看似长相忠厚,但张浚没有忘记他是从黄巢军中一步步杀上来的,连刻臂为盟的李罕之都栽在他手中。
一句话说错,他张浚的脑袋很可能就掉在这洛阳城里。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张浚是唐廷宰相,深受昭宗信重,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张浚也渐渐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方今天下大乱,兵强马壮者为雄,使君当招募士卒,整训新军,以备不时之虞。”
张全义苦笑一声,他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只不过这么做了,汴州会怎么想?
眼下洛阳想长治久安,还得依靠汴州这棵大树。
两人各怀心思,有一句没一句闲谈。
堂外一斥候慌慌张张闯入,“报使君,新安城中三万大军正向洛阳而来。”
张全义、张浚从软塌上惊起。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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