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之间,寿州刺史朱延寿与朱温密谋的消息在江淮传得沸沸扬扬。
不止民间,连军中都在谈论此事。
江淮局势的均衡,在于寿州与霍邱的稳固。
如今寿州传来这样的消息,怎会不令江淮士民惊恐?
田頵这样地位的人都能叛乱,其他人的叛乱也就不足为怪了。
而且朱延寿向来跟田頵亲厚,仗着自己是杨行密的姻亲关系,在淮南最为跋扈。
若非杨行密亲自坐镇霍邱,恐怕军心不知道动摇成什么样子。
“朱延寿竟敢勾结朱全忠,难道不怕我杀了他全家?”杨行密波澜不惊,杨渥早已暴跳如雷。
这些年,杨渥也没少受朱家兄妹欺凌,朱延寿几次在杨行密面前说他无德无能,不足以续任淮南大位,鼓动杨行密立自己儿子为淮南留后。
杨行密轻轻扫了一眼杨渥。
在父亲威严目光注视下,杨渥平静下来。
“为上者,最忌喜怒形于色,朱延寿这几年动静不小,野心更不小,为父岂会不知?但你要记住,为了大局必须忍耐!传令寿州,擢升朱延寿为淮西节度使,西北招讨使,加封其子为庐州刺史,行军司马!”
细作在这个时代不是什么秘密,杨行密手下同样有一支无孔不入的细作部队。
“岂不是太便宜此贼了?”杨渥恨意未消。
“权宜之计尔,江淮防线,寿州不容有失,朱延寿不是愚驽之辈,在淮南他还能嚣张跋扈,但投靠朱全忠,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朱全忠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朱延寿不会看不清。”
从去年开始,淮南一次一次的面临险境,都被杨行密一一化解。
杨行密能从一介牙兵,据有江淮,绝非侥幸。
散播在江淮的流言,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消散了。
不过人在寿州的朱延寿,心中却惊出一阵冷汗,朱温给他的位置是淮西节度使,而杨行密也是。
朱延寿当然不相信这是巧合,疑惑的眼神在亲兵身上扫来扫去。
事实上,正如杨行密了解他的一举一动一样,朱延寿也了解杨行密的情况。
兄妹二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得到的消息自然比其他人多。
自去年光州突围,杨行密就负伤在身。
这伤本身不重,但引发了杨行密身上一系列的旧伤,回到宣州卧床一月才捡回一条命,还没喘口气,就提槊北上,迎战安仁义的乱军。
杨行密从底层州兵崛起,二十载纵横东西,立下不世之功业,身体大小百余创。
所以朱延寿在静候时机。
杨行密若是倒下,江淮还有何人能制他?
到时凭借其妹,可以效仿隋文帝!
与这个诱惑相比,朱温的淮西节度使,就太小家子气,若是淮南节度使,朱延寿或许还会考虑一二。
“令参军杜荀鹤替本将回书辞谢。”
江淮大战的消息,令李晔也紧张起来。
细作虽然没有打探到杨行密的具体情况,但综合各种消息,不难推断出杨行密的状况不容乐观。
江淮的情况就更不容乐观了。
李晔依稀记得历史上就算杨行密坐稳了吴王大位,江淮的叛乱此起彼伏。
当然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征,就是朱温、李克用父子手下叛乱也比比皆是。
一旦杨行密有个三长两短,凭十五岁的世子杨渥根本无法掌控大局。
天下之局势维系在江淮,而江淮之局势维系在杨行密身上。
李晔当即下令唐军集结。
李晔有种错觉,自己不在长安的时候,风平浪静,自己一回到长安就暗流涌动了,各种权力的纷争,在各方面悄悄展开。
这几日也不知怎么走漏消息的,清流大肆弹劾杨崇本在松州的残暴不仁。
说什么松州边民十室九空,杨崇本为了节省粮食,效法当年黄巢,以人入磨盘。
这些人本身就文采不错,大肆发挥想象力,进行艺术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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