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叮嘱着何世辉道:“路途上,一定注意哨探,且不可粗心大意,近年鞑虏屡次犯境,百姓离散,多有从贼者,你们一行虽丁口颇多,但战力有限,若是遇险,你可临机决断,务求速战,那些银钱尤为重要,将士们的安家赡养全靠这些嘞。”
停了停,又接着说道:“那个石柱子,我让他挑选一百二十个壮汉,看着都不错,路途上,你可先操练起来,必要时可以一用。”
说完,他又交给何世辉一张卢督臣开具的通关文书,现在鞑虏肆虐,各处关隘都已封闭,只有进京勤王的军队,凭调兵文书才可通关,普通百姓是万万无法通行,所以张诚才冒险找卢督臣请来这通关文书。
还有一封信,是张诚写给他婶娘的,依着张诚的意思,这些伤兵和难民先安置在宣府镇城南一处田庄,那里临山靠水,且又有大片荒地,正好以工代赈,先把这些难民安置下。
张诚站在营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张广达则奉命率左哨护送他们出居庸关。
千多人排出好长的队伍,那些难民一队队的,踏着残雪,迎着深秋的冷风,走向他们生的希望。
当他们走出营门的时候,都跪下来给张诚他们磕头,以示感恩,石柱子更是喊着号子走在前面,一百二十个精壮汉子,披着有些残破的甲胄,持着刀矛,有序行进。
“一…二…一……一………”
瓮声瓮气的号子声渐行渐远,张诚望着他们杂乱不齐的脚步,摇头笑着。
原来,那石柱子磨着张诚教他如何操练队伍,张诚也是一时兴起,便把现代走方队,踩鼓点的“一二一”教给他,他们却弄得是是而非,笑料百出。
唯有那石柱子,乐此不疲,走起路来,必喊“一二一”。
…………
当日下午,崇祯皇帝又赏赐给督臣卢象升御马一百匹,太仆马一千匹,铁鞭五百只。
卢象升内心里十分的振奋和感激,每次接到赏赐都是立刻拜表谢恩。
他以为朝廷上主张议和的果然只有杨嗣昌和高起潜二人,皇帝不过是一时受了他们的蛊惑,如今又态度坚决了,他甚至暗暗地责备自己不该误解了皇帝的心思。
他把皇帝赏赐的三万两银子,包括赏赐给他自己的那一万两银子全都分给勤王的将士们,而他只留下一两五钱的银子,叫来银匠替他打了一只酒杯,以留为纪念。
…………
其实,在他平台召对后,崇祯皇帝的心里也是充满着矛盾,听到卢象升坚决主战的言论,他也有心等各路勤王兵马齐集后,与城外的清兵进行一场决战。
但是,他的这种念头却总是摇摆不定,反复思量,难以决断。
他在乾清宫召见了阁臣杨嗣昌和总监军高起潜,叫他们不要徒事意气之争,可他们却异口同声的都反对与清军进行决战。
他们竟一致认为倘若孤注一掷,轻易与建奴进行决战,一旦败亡,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十月初六日的下午,他刚刚赏赐卢象升犒赏三镇勤王军队的银子、御马,太仆马,铁鞭等物。
正感心力交瘁,疲惫困倦之时,提督东厂的秉笔太监曹化淳碎步轻移,来到暖阁,轻声禀报道:“皇爷,昌平卢象升来的捷报。”
崇祯皇帝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忙拿过捷文细细看来,捷文言:言宣大总督卢象升奏闻,宣镇总兵麾下骑兵千总张诚斩获建奴首级一百四十三名颗,更关键的是还有俘虏的建奴生口三十名,以及建奴分得拨什库背旗一杆,壮达背旗四杆。
他看罢捷文,顿时心生疑问:“张诚?还是个千户?杀奴一百四十三颗首级?还俘虏三十建奴?”
他心中一团团的疑问!
虽说,以前京营各部军兵也有一些战功报上来,但那无非是斩首几级的战功,初时他也很当回事,但后来慢慢的就觉得索然无味。
但今日不同,这不止是数量上惊人,更有三十余生口俘虏,最为关键的是此役阵斩了建奴的分得拨什库。
崇祯对曹化淳,问道:“昌平来的捷文,你可曾看过?”
“回皇爷,老奴看过,宣镇的兵,还是忠勇可嘉,尽心王事。”曹化淳小心的回禀着。
崇祯手里拿着那张捷文,又看了一遍,问道:“这张诚何许人,你可了解?”
曹化淳早有准备,当下小心回道:“禀皇爷,据奴才了解,这张诚是宣镇参将张岩的亲侄,年岁应在二十出头,其亲历兵锋,阵斩建奴逾百,英勇可嘉,忠心可慰。”
“对这张诚,多留意些。”崇祯皇帝莫名其面的说了一句话,便再无动静,曹化淳知趣的退了出去。
皇上唤来身畔的小内监研墨,立时手书一诏,令兵部速派员,核验宣镇军功首级,如核验属实,当速议封赏,以励勤王将士忠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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