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备,贺世贤带兵杀来了,刚从虎皮驿过来!足有五千人马,家丁都有七八百人!”
夜不收额头满是汗水,脸上还有些伤痕,看样子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知道了,再探!”
刘招孙眉头紧皱,打发走哨马,转身望向乔一琦,双手抱拳,大声道:
“乔监军,康监军已弃我而去,如今不知所踪,乔监军若觉得南兵该死,也可投靠辽镇,将我人头送给他们当投名状!刘某绝无怨言,····也不会阻拦。”
说罢,刘守备拱了拱手,脸上露出决绝表情。
周围顿时杀气腾腾,几个亲随剑拔弩张,裴大虎不怀好意的打量乔监军一番,凑到刘招孙身旁,做了个杀头姿势:
“十三爷,您不是派章麻子把那老东西给····,还留着这乔大嘴作甚?”
刘招孙咳嗽两声,狠狠瞪家丁头子一眼,没有答话。乔一琦假装没听见两人对话,他胡须颤抖,猛地抽出尚方宝剑,怒道:
“刘招孙。你把本官看成什么人了,本官是万历三十七年的武举人!家中良田万顷,某从军只为报国,康应乾死不足惜。你不杀他,本官回京也要弹劾他。至于那个贺世贤,当年赫赫战将,如今终日酗酒,不想着如何对付建奴,还要和南兵同室操戈,本官这就去斩了他。”
刘招孙望着怒发冲冠的乔一琦,望着他挥舞尚方宝剑的样子,心中颇为感动。
感动吗?不敢动。
眼前这个文官异类,完全可以作为盟友,协助自己立足辽东。
乔公子这样遗世独立,将来怎能在大明官场混下去呢?想到这里,刘招孙又开始乔监军担忧。
“其实康监军还活着,事情是这样的······”
刘招孙虽对叛徒恨得咬牙启齿,不过擅杀文官的罪名,他还是担当不起的。
袁崇焕那么厉害,杀了毛文龙,便注定是死局,自己现在只是个朝不保夕的小小守备,就不要挑战大明文官系统了。
他给乔一琦说完自己计划,告诉他自己不准备像辽镇说的那样“见好就收”,而是要在辽东扎根下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经过萨尔浒大战,朝廷上下对辽东的投入只会更大,明年朝廷辽饷只会增加,除了银子粮食,还有源源不断的客军涌入辽东,什么石柱白杆兵广西狼兵·····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有钱有人有机会,对很多武夫来说,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这样的机会。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要抓住。
继续硬刚下去,成为抵抗后金的中流砥柱,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多利益。
乔一琦疑惑不解道:
“非本官怕死,就凭咱们这点人马,就要去开原和奴贼决战?刘守备,你不是在说笑吧?”
刘招孙望向远方,沉默许久。
“乔监军说的不错,末将现在势单力薄,当不了棋手。所以只能拼了命做棋子,想要入朝堂诸公的法眼,只有奋力拼杀,若是能为吾皇所见,进京师在他老人家面前伏阙一言,便能拯救辽东百姓,那就本官的大造化了。”
乔一琦像看傻子一样望着眼前这个小小守备,张大嘴巴,良久无语。
进京面圣,伏阙一言?这,未免也太扯了吧。
乔一琦连忙问道:“贺世贤大军前来,你该如何抵御?”
“我不知道。”
刘招孙沉默了,他没有良策,南兵北兵本就水火不容,现在又和辽镇闹翻,丁碧他们巴不得南兵覆灭。
若是丁碧此时汇合贺世贤,前后夹击,他麾下这一万多缺乏火器的士兵,便将全部覆灭,自己也将死于乱军之中。
刘招孙倒吸口凉气,感觉局势空前严重。这些天他见惯了生死,从浑江回到沈阳,每天都是尸山血海,只是又要白白葬送这支可战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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