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梯田耗力问题便无从谈起。
至于梯田维护难度问题,郑璞亦有办法。
他打算以“顶蓄水以灌溉,田亩环形阶梯而下,左右竖开纵壑以泄仲夏雨水,阶埂束垒坚固”的方式开辟。如此开辟强度虽高了些,但梯田可使用十岁,甚至数十年。
最后,乃是地力贫瘠问题。
矮丘缓坡土壤所蓄的地力,终究无法比拟坦地的田亩。
若想梯田收成更丰,就必须想办法改善地力。
言至此,郑璞齿牙春色,“太守,此乃我所思抚民者二,雇民养豕。”
亦让马忠脸色异色更甚。
原本,当郑璞叙到以工代赈之法时,他便眉目舒展、脸庞倦色消散不少了。
抚民最令人烦躁的,乃是民众聚于一起,不好约束。譬如黎庶因无处发**力,而导致滋事斗殴或掳掠淫略等不良现象。
且,此地寡文学,少礼仪,亦不好刑罚。
杀之,太过,无利安稳。
挞之,又太轻,无法慑众。
而郑璞之法,恰是驱逐黎庶们为了果腹口粮,无心亦无力闹事。
至于梯田能否收获粮秣,却是无所谓了。
若有,固然可喜。
若无,本不做念想,又何来可惜?
但郑璞现今,竟思如何让梯田获丰,牵扯至雇民养豕来。
当今养豕,最佳场所是沼泽洼地,其次便是山林。
沼泽、滩涂水草茂盛,乃是豕群的上好饲料。其水草无需种植管理,不用任何投入,而且取之不尽,放牧数量几乎不受限制,故司马迁言“泽中千足彘”。
武帝时期的丞相公孙弘,就曾于滩涂牧豕读书。
而山林养豕,则是依托林内树木果实及草籽,原理大致相同。
南中之地,气候温润,山林遍布,养豕倒是上佳之选。
然,亦有一处缺欠,野外放牧豕可在春、夏、秋、三季,冬季便难寻牧草。
今黎庶颗粒无存,牂牁郡又素来困顿,冬季之时,此豕又如何饲之邪?
“辟梯田,子瑾所思甚好。”
是故,马忠先是颔首肯定开辟梯田之谏,又委婉的回拒了养豕之说,“至于养豕,想必子瑾乃是以豕便溺增地力。然,此地虽山林颇多,养豕不难,但此地蛮夷亦见利而忘命,恐有私下偷盗,而引发纠纷等不谐之事。且,豕牧于山林,依旧须泔糠饲养,此处蛮夷皆无余粮。依我之见,雇民养豕之事,便作罢。”
“太守之言,当真发人深省。”
恭维了句,郑璞恭敬言道,“正如太守所言,于此地养豕,思量颇有欠缺。不过,我思养豕之法,并非牧于山林。”
说罢,再度口若悬河。
他所思之法,乃是圈养。
依着“圈不厌小,圈小则肥疾”的养豕精髓,他想将平夷县一些陡峭的山脉亦加以利用,悉数种上牧草:紫云英。
此草喜温暖、湿润的气候,对土壤要求不严,不仅可为豕之饲草,且能兼用为绿肥。
若是官府出稚豕贷于黎庶养之,以得利各取一半为契,种牧草之事无需官府叮嘱,贷豕之家便自发为之。
解释罢,他便起身,对马忠作揖而请。
“璞以为养豕可补军用,能让土人蛮夷获利,且能为梯田改善地力,多有裨益之处,还请太守成全璞之情。”
“如此缛礼作甚?”
固作不悦骂了句,马忠才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入座,“既然子瑾言之凿凿,我又有何不允之理?嗯,此二事皆你提议,便亲为之吧,我叮嘱其余僚佐,尽力配合。不过,还望子瑾多躬亲,莫让我愧对丞相提携之恩便是。”
“诺!璞定不辱命!”
当即,郑璞躬身领命。
又见事已定论,亦作别而出。
二日后,待柳隐携归麾下,郑璞便借着士卒约束饥民之际,正式将以工代赈及募民养豕之事推行,亦让许多非饥民,踊跃求为其一。
或有因农闲时想以力换些口粮者。
或有贪养豕之利者。
亦有县内大户及城外蛮夷部落,想习新梯田开辟之法者。
目的不一,却是热情高涨,如火如荼。
再加之,马忠暗中使人刻意喧嚷,朝廷哺饥民、辟田授民及授豕等恩德,一时间牂牁郡的大姓以及有势力者,皆瞩目平夷县。
譬如,私下比较旧太守及新太守的区别,从叛获得的利益多寡等。
而待半月后,马忠的两千兵马抵平夷县,有些人便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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