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这般情景突变,澡堂里一众围观的澡客,顿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县尉段知言看到眼前这一幕,更是一脸感慨。
他轻咳一声,向一旁的不良帅方炼点了点头。
方炼示意,便对陈刀疤大声喝道:“尔等既已认罪,那就速速交待,究竟是如何盗墓的?”
那头目陈刀疤一脸灰败,颤声言道:“禀不良帅,我等五人乃是结义兄弟,但这倒斗盗墓的勾当,其实做得并不多。只是偶然得知了鲜于将军墓葬之地,是葬于长安西郊西龙首原处,于是我等决定,趁现在兵荒马乱无人关注,前往一盗。”
“说下去!”方炼厉声喝道。
“于是,就在前几天,我们来到此墓。先留了一人在外望风,其余三人,便开始掘打盗洞,我等足足打了三天,最后一天又好不容易打挖到天亮,才入得主室。因为时间紧急,又害怕被人发现,我等连棺柩都未打开,便匆匆拿了些祭物离开。在粗粗填埋好了盗洞后,也不敢稍留,遂一路潜往凤翔而去。”
说到这里,陈刀疤脸上满是懊悔之色:“我等本欲前去凤翔销赃,但不辨路径,未去得凤翔府,反而一路阴差阳错地到了汧阳县。入得汧阳后,我等打算先在澡堂里洗沐一番,然后再把先前的盗获给销买了,兄弟几个再一起皆过快活日子去。但某万万没想到,先是有宋一鼠这厮偷藏金碗,后又被你等识破身份,如今想来,亦是命数使然……”
他这铁哥们懊悔,县尉段知言却是一声冷笑:“什么活该倒霉!你等不做恶事,又焉会被某擒住,说到底,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一语说完,又拍了拍李夔的肩膀,感慨道:“没想到,李夔你竟有这般本事。区区数语,便将这几个盗墓的家伙给辨明身份,实让某刮目相看呢。”
李夔轻轻一笑:“段县尉谬赞。某能拿获这帮盗匪,亦是多有侥幸。”
“哦?你何出此言?”
李夔从在兜里掂出了一枚铜钱,递给了段知言。
段知言接过这枚长了铜绿又土腥气极重的开元通宝,微微皱了皱眉。
“就是这枚他们掉在沐间外,又恰巧被某拾获的铜钱,让某开始怀疑这伙人并非良善之辈,而极可能是盗墓倒斗之徒……”
接下来,他把自己如何在汧河边拾得同样的开元通宝,如何在烤饼摊获得了这四个人的最初信息,又如何机缘凑巧来此应聘,又如何在看热闹之时,无意中发现了这枚掉落在地上的铜钱,才最终一步步断定了这伙人的身份与案情。
李夔侃侃说完,段知言一脸微笑,连连点头。
“很好,李夔你为人机敏灵通,心细如发,某甚是欣赏哪。不过,本尉倒还有一事,想要问下你。”
李夔一怔,立即回道:“段县尉但问无妨。只是某粗鄙无知,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段县尉谅解。”
段知言微微一笑,低声道:“李夔,你说你曾为佐史协助办案,那想必知晓大唐律令。那这五人这番盗掘坟墓,以你看来,当会被判何罪呢?”
李夔听得这话,不觉一愣。
这段知言,怎么突向自己想起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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