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时节,大同境内处处皆敌,北面的阳和卫乃宣大总督驻地,守军不可轻动。
东面的蔚州遮蔽紫荆、倒马二关,关乎京师安危,给刘文忠几个脑袋,他也不敢动这里的兵马。
至于西面压力最轻,其副总兵杨国柱、参将唐通早已经被张凤翼、叶廷桂调动南下,更无多余兵力可用,故而兵备副使朱家仕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两日功夫,好容易才将这四处守备及人马调动入城,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
早有士卒来报道:“急报,急报,抚军、总镇率领三五百人马已到城外,口口声声要返回城中,不至放也不放?”
“什么?他们还有胆来?”镇守太监刘文忠差点被气乐了,不由对左右守备笑道。
“走,随杂家出去看看,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中使但坐城中,紧闭门户,让他离去便是,何必理他?”那兵备副使朱家仕打心底有几分畏惧叶廷桂,不由开口劝说道。
原来别看叶廷桂在和义军作战中,由于条件所限,并没有特别出色的表现,其实也是一个狠人。
崇祯八年,就在他就任巡抚不久,刚刚遭受后金蹂躏的大同镇,再度遭到东虏犯境。
叶廷桂便率兵出师助马堡,奇袭丰州滩,不仅一举击败了后金军,还歼敌一千二百余人,俘获四百余人,一时间声威大震,蒙古诸部畏之如虎。
但是镇守太监刘文忠却不这样想,他心道:“如今大同城防已备,兵马已全,我坐守坚城之中,又有何惧哉?”
想到此处,他便拒绝了兵备副使朱家仕的提议,大摇大摆登上了城楼,来到了大同城西门清远门城楼之上,往下一看,只见叶廷桂一干人等正在城下。
他不由开口骂道:“遭瘟的奴才,好好的大同巡抚、总兵你不坐,反倒背弃皇恩投贼,今日又有何面目来见杂家也?”
不意那叶廷桂等人闻言为之愕然,纷纷叫屈道:“中使何出此言?”
“我等本在太原城外与贼人大战不止,不意东虏突然出现在我军背后,勐攻我军。”
“我军触不及防,两面夹击之下,不由大溃。如今左柱国朱燮元战死,宣大总督张凤翼不知所踪。”
“未有我等数百人勉强逃出生天,赶回大同镇主持大局,中使何以将我们拒之门外?莫非你竟然从贼了不成?”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如今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分明是你们一干人等从了贼,如何敢倒打一耙?”刘文忠闻言不由大怒,便开口驳斥道。
“妇孺谣言,如何能信之?”叶廷桂闻言不由苦笑道。
“中使作为智者,理当明白,越是关键时刻,越是鱼目混杂。”
“这一战我等又失了旗帜印信,生怕被诈开了城门,丢了城池事小,辜负了皇恩是打!”
“这……你们真个不曾从贼?”刘文忠见他们言辞恳切,且又听闻左柱国朱燮元战死,宣大总督张凤翼不知所踪,此类与传言颇有抵触,不由又动摇起来。
“我堂堂朝廷大员,牧守一方,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又不是没饭吃的泥腿子,造哪门子的反啊!”叶廷桂闻言哭笑不得,不由反问道。
“再说那‘顺贼’口口声声,这个封王,那个封公,他自个也不过僭称伪王,如何又封其他人哉?”
“这……这倒是!”那刘文忠闻言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对啊,按理说那‘顺贼’自个也不过自称亲王,如何又封亲王?”
“好,来人呐,抚军打开城门,请其入城!”
镇守太监刘文忠整了整衣冠,心道:“这次得罪这叶廷桂不轻,我姑且亲迎过去,也算是赔情道歉!”
他正一边想着一边往城下走去,却不由听到有人高声喊道:“不可,万万不可!”
刘文忠正要上前解释一番,不意又听到城门处一阵聒噪,他扭头一看,却见叶廷桂、王世仁和李国樑卡砍杀了数人,然后冲将过来。
他正要有所动作,却不意后心一凉,半截雪白的刀刃从自家胸口冒了出来。
刘文忠用尽全力,扭头望去,刺杀自己之人赫然是他调来的四守备之一。
只是他和这四人不过见过几面,也不甚熟悉,一时间竟认不出是哪个守备。
“你……你……你们……”刘文忠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由努力的抬起了胳膊,死死的指着面前的守备,试图想问些什么。
“大同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不意那守备却冷笑道,“那叶巡抚就比你聪明多了,所以人家加官晋爵,而你身死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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