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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惊变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毡帐随风剧烈的摇晃着,发出轰轰隆隆的响动,仿佛在打雷。

寒气顺着毡缝灌进帐里,李遵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正睡的迷迷糊糊,张敬之便差人来唤,说是要尽早启程,赶住乌支。

又要急奔上百里,骨头怕不是得被巅的散架?

这就是上官一张嘴,下官跑断腿!

李遵叹了一口气,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接过手下递来的帛巾擦着脸。

不知是心情太差,还是胡保宗的酒太好,昨夜明明没喝多少,竟那般早就醉了?

也是奇怪,竟然还梦到了李承志?

梦到他专程来拜访自己,左一句世叔,右一句晚辈,态度很恭敬,很是敬了自己几杯酒……

要真那么恭敬就好了。

看他昨日站在堂上,威风凛凛,自己的亲信手下说斩就斩,架势比张司马、杨郡丞的还要足。

还真是少年得志?

自己是长辈,不好与他计较,那赵平赵氏呢?

下次见了李怀德,定要提醒几句……

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李遵擦着脸,视线无意中扫过榻边,发现摆着两只粗瓷坛子。

昨夜与胡保宗喝的就是这一种,又辣又冲,一口喝下去,嗓子里就像是着了火,却又偏偏那般甘冽,让人欲罢不能。

这才是男人喝的酒……

“哪来的?”他随口问着。

亲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将军你向李郎君讨要的?”

李遵眉头一皱:“我何时讨要的……不对,我何时见过李承志?”

亲随的神色更加怪异:这莫不是醉的失了忆?

回忆起那酒的香味,亲随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帮李遵回忆着:“不但见过,将军还与李郎君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饮酒正酣时,将军还说:若不是差着辈份,定要与胡校尉、李郎君结义……”

“混账……怎可能……咳……咳……”李遵惊的一口口水喷到了亲随脸上。

亲随抹着脸,悠怨的看着他:“当时并非小的一人侍奉在帐外……”

意思是我可是有证人的……

只是瞬间,李遵的一张脸就羞红似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原来根本不是做梦?

看他竟真像是想不起来了,亲随低声提醒道:“李郎君昨夜来,曾提起过:因赵渊冲阵,他差点将其斩于阵前,因此与赵氏结了怨……”

李遵的脸色一僵。

他终于想起来了……

随胡保宗进了帐,听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个。那时才知道,自己差点被赵深算计了。

自己当时还骂过赵深,说这狗贼死的不冤……

之后,胡保宗还向自己说起了李承志起兵后的种种……

想着想着,李遵的脸色就变了。

难不成,那些都是真的?

玩笑呢吧?

他又失笑般的摇了摇头。

自己还真是醉了,连酒后吹捧的话也信。

要真这么厉害,奚公能放着如此强军不用?

不过误会了李承志倒是真的,自己依稀记得,曾搂过他的脖子说过歉意的话?

此时想来,那结义之说竟是真的?

真是太荒唐了……都怪李承志这酒……

心里怪着,嘴上倒是挺实诚。李遵一指酒坛:“这个也带上,祛风去寒的好东西……”

亲随应了一声,又帮他穿着甲。

……

出了帐,只见一轮峨眉残月悬于东天,月色如水,大地如染银光。

东边已然发白,天色渐亮。一行大雁振翅北飞,声声悲凉。

又听一声鼓响,李遵微一侧目,发现各帐内相继亮起灯光,稍倾,便见星火点点,营中顿时燥动了起来。

起的倒是挺早?

若无战事,奚公营中不见晨阳是不会敲起身鼓的。

这白甲营,比镇府军还早半个时辰?

亲随牵过了马,李遵披上大氅,接过了马缰。

缰上落满了霜,入手冰寒刺骨。

北地就是如此,别说季春,便是仲夏,也不鲜见穿着皮袄却依然冻的打哆嗦的时节。

他哈了一口雾气,牵着马,顺着大道往寨门走去。

不是他不想骑,而是隐隐看到,一队白骑也牵着马,正从中军营帐往大道行来。

天色虽暗,看不清面目,但能看清身形。

其中一个显然就是张敬之……

李遵总觉得有些奇怪:竟然连张司马,都要守李承志的规距?

转着念头的功夫,双方就已到了寨门处,汇合到了一起。

“司马!”李遵抱了抱拳。

“嗯!”张敬之淡淡的应了一声,翻身上了马。

“上马!”

只听一声清喝,百余白骑拽缰踩蹬,干脆利落的上了马,

一看便知是长于骑射之辈。

看来李承志还是有些实力的……

李遵暗赞了一句,也跟着上了马。

骑队正欲启程,就如惊雷,耳中猛的传来几声鼓响。

营内不是已击过鼓了么?

而且这好像不是起令鼓,敲的这么响,这么急,竟像是战鼓?

不对,不是营内……

当察觉鼓声不是来自身后,而是响自对面时,李遵瞳孔猛的一缩。

这是营寨东门,对面哪来的鼓?

敌军打过来了?

此时天色已经很亮了,再加正好迎着东方,能见度不低。

李遵骇然发现,相距二三十丈的地方,寨墙耸立,拒马成林。再往后看,隐隐绰绰间,竟见人头攒动?

那里竟然……立着一座方圆数里的大营?

这不得有数万人?

若再仔细听,还能听到人吼马嘶的叫喊声……

再往近处看,寨墙的旌旗正自迎风飘展,上面的大字依稀可见:新佛降世,旧魔尽诛!

这分明就是叛军的大营……

哪来的?

还能是一夜之间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李遵头皮发麻,目眦欲裂。

他猛的想了起来,昨夜胡保宗好像说起过,说李承志步步紧逼,都快把大营扎到刘慧汪的脸上了,惊的叛军风声鹤唳,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他又记起,昨晚入营时走的是北门,离的太远,再加天色也暗,竟然不知叛军的大营竟离的如此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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