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新来的巡抚,同样也是一个傲慢的人。
有能力的人,都傲慢啊。
宋豫卿感叹一声。
“兄认为南安百姓拒法之事,改如何处理呢?”
虽然不知道巡抚找他会是商量何事,但是宋豫卿要做好准备,把事情都要先琢磨一番,不然介时巡抚问起,他临时起意回答,总会有失偏颇。
刘侃放下茶杯,思索了片刻。
“宗族自治,这是国情,也是朝廷许可的,宗族自治,有助于国家对地方的统治。”
宋豫卿点点头。
他们都是多年的地方主官,对国家政治极为了解,不会肤浅的只认识表面。
宗族产生的族权,作为一种系统的权利,是朝廷不可或缺的补充力量。
不光辅助地方官府在乡野的政权,加强对百姓的控制,也是维护国家统治的重要秩序。
保甲为经,宗法为纬。
两者结合下来,才能牢牢的治理住百姓,限制住百姓。
而新来的巡抚,动了宗族的部分权利。
调节和裁判族众之间的纠纷,本是宗族的职能之一,不管朝廷认不认可,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巡抚想要以此为突破口,吊住宗族配合地方官府清丈田亩,想的太轻易了。
此种方法,在其他地方可能行得通,在福建则绝对行不通。
宋豫卿认为耿定向犯了经验上的错误,他可能在其他地方是一个能官。
但是在福建上任时间太短,对福建地方的情况掌握的不够。
只不过,有时候他换位耿定向的身份,对耿定向的苦衷有所理解。身负皇差,掌握大势,连刘侃都不敢对抗,这是他的优势。
但是成也此,败也此。
清丈田亩之事,国家着急,巡抚也着急,可是福建的形势却不能着急,绝不是三年五载可以办成的事。
宋豫卿打量了老朋友一眼,他看出了这一点吗?
点点头。
宋豫卿认为老伙计是看出来了的,一是对他多年来的信任,自己都能想到的事,老伙计不可能想不到。
二则是通过他行为的判断。
刘侃在放任巡抚对这件事上的一意孤行,越是支持巡抚在这件事上的推行,巡抚以后越会陷入泥地而寸步难行。
可是刘侃并没有支持,而是选择了反对。
唉。
好手段。
以后朝廷追责,他可以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会被朝廷认为他有远见。
宋豫卿叹了口气。
大佬斗法,为难的是下面的人,受苦的是百姓。
“兄,福建苦啊。”
刘侃抬头,看向宋豫卿,虽然只是寥寥一言,却看穿了宋豫卿内心的困顿。
大明的文人,真的不堪吗?
中华几千年来,中华民族诞生出来的文化,璀璨了几千年,如今因为多方面的原因,暗淡了数百年。
此是文人一方面的原因吗?
刘侃不能容人。
但是他能容下宋豫卿,因为宋豫卿是一名传统的文人,以天下为已任,以百姓之事为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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