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待己以诚，自己又真的能安心谎言欺骗他们？
周墨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决定道出实情。
“我知道您愿意收我当学生，也是希望我能留心内科。”
“但是，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我3岁的时候，就开始在妇儿住院，随后父母就消失了，我没人要了……随后在医院长大，跟一个个同伴、朋友，一起住院、治病、成长，一起过生日……”
“啊？？？”
牛主任惊住了！
震惊地看着周墨！
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露出同情的神色。
周墨：“我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我的高中、大学同学都不知道我的这经历，因为我不想看到他们同情的目光，因为我不需要他们的同情……”
牛主任闻言，顿时连忙收起同情的目光，赶紧道歉道：“不好意思，对不起……”
周墨目光仿佛看向远方：“我知道条件不好，上不起什么兴趣班，什么补习班，更没有什么家长晚上辅导，也没有什么学位房，我虽然够努力，但成绩还是比不上班上的其他同学……然后我初中高中都被分到比较差的学校……有时候努力真的比不上那些赢在起跑线上的人……”
周墨自嘲一笑。
牛主任一脸愧疚：“对不起……”
他没想到周墨的人生经历竟然这么坎坷、复杂。
如果不是自己追问，或许周墨就不用说出这一段心酸。
周墨仿佛自言自语：
“我知道儿科很难，也没什么医生喜欢。”
“它是哑科，因为病人是小孩，无法沟通。”
“它的科室的经济收入是最低的，因为小孩的用药量比成年要少一半以上……”
“儿科工资最低，收入连基本的平均线都达不到。”
“它的专业，比成年人更复杂，因为成年人的疾病，到了儿科那里，会变得不一样！”
“它的医疗纠纷是最多、最严重的，因为每一个家长都心疼孩子，关心则乱，生怕我们医生对小孩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旦出事就大吵大闹……”
“它也是最不被国家重视的，98年后，不少大学的儿科系甚至曾经一度被取消过……”
“所有人都说祖国的花朵、小孩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但是很搞笑的是，儿科却是全世界最不重视的医学专科……”
“仿佛大家都看不到现状一样……”
牛主任看着周墨，他从周墨的眼神里看出对现实的不满。
牛主任内心一根弦，被触动。
周墨看着牛主任，
“你知道么，老师，我无论是本科还是硕士，读的都是儿科，班上的同学，比其他专业的同学要少很多……”
“我那一届，临床医学总共1200人，大四的时候开始分流，其中有妇产、儿科，开始目标是招30个人，但是最后来了21个人，其中8个还是分数太低，没人要，最后服从分配调剂过来的。”
“很多学生都不喜欢儿科，儿科每届都开一个班，招人都招不满……”
“对了，比我下一届的儿科，最后只有2个人读，其他人都学聪明了，不肯调剂。”
周墨一阵自嘲笑道。
牛主任心神震动。
说实话，他虽然是酱油大学的教授，但是对儿科并不太熟，也不知道儿科学科有多少学生。
他一直觉得心内科，总是能拿到最优秀的那一批学生，心内科每一年都能招满，而且还是竞争激烈的要挤进心内科。
但是听到周墨这么一说，才猛然觉得。
这儿科，人太少了！
这儿科，已经岌岌可危了！
“我知道，儿科很难，大部分医生都不会选它！”
周墨坚定：“但是，我还是要选儿科！”
“我有很多朋友，都在儿科病房死的……”
“如果医生能好一点，技术能好一点，研究更深一点，很多朋友也许可以活着，很开心的活着……而不是看着他们变为冷冰冰的尸体，盖上白布，被运走……”
“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在努力，不断努力，学更多的知识，把基础打牢，然后最后进入儿科，研究它，攻克它，拯救更多的小朋友，让他们”
这一刻，
牛主任动摇了。
他开始觉得，让周墨去儿科，反而更好。
而如果自己因为自己是心内科，所以强留周墨在心内科，就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安静，
沉默，
办公室沉默了整整一分多钟。
“呼~~~~~”
“抱歉了，老师……”
“应该是我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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