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各地的总督都会对我进行弹劾,用不了几天,贤相李严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奸臣。”
“届时就是陛下为老夫说情了。”
李严笑呵呵地说道,让五柳居士为之一寒。
这世上谁不好名,谁不好利,名利二字谁不看重,而李严为了保全心学的力量,富贵可以不要,性命可以不要,连圣人最爱的名声也可以不要。
这是人吗?
这是怪物啊!
完完全全的异类!
“李老头,我没看懂你,你图什么呢?”五柳居士低声地问道,那是一种对于异类的迷茫。
她曾以为自己了解这个风趣幽默的老头,可今天她怕了,怕了这个老头了,即便这老头没有任何的道术修为,也让她感到恐惧。
“若你想知道,便去问问天机商行的平安,他要是见了你,一定会笑呵呵跟你说道。”
“宰相大人终究是下了这盘棋,吾敬之。”李严模仿着平安的语气,说着不可思议的话,让五柳居士深吸了一口气。
“能让李老头你这般钦佩的人物,我倒是要见上一见了。”
“他值得你见上一见。”
“只恨老夫早生了三十年,再无机会与他一较高下,日后还请五柳居士帮扶心学那帮不成器的学子,直到他真正的对手出现。”
李严目光深邃而不凌厉,像是一个看透世事的老人,做出最后的安排。
“圣人云,五百年有王者出,李老头你这样的人,几百年才出一个,心学还能诞生这样的人吗?”五柳居士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鼎革之际,定有英雄四起,天下既出了平安这等绝代妖孽,未来可期,只恨老夫无缘相见了。”
“到时还请居士多为老夫烧点史书,好让老夫能闻一闻这时代的消息。”
“神神叨叨,我怎么第一次发现你有做算命先生的潜质。”五柳居士冷哼一声,心中却有些按奈不住,若李严所说为真,那杨盘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天机商行玉京分部的后花园,依云等人都在工作,只有平安一人在后花园里面下着复杂的兵棋。
这些兵棋从弱到强分别是武生,武徒,武士,武师,先天武师,大宗师,武圣,象征着军队的力量。
大乾军队的绝大部分士兵由武生与武徒组成,而武士与武师便是军中骨干,真打起来仗来,会有各种放风筝的打法,十分流行小队骨干作战模式。
说简单点,阳神的世界大多是兵对兵,将对将的厮杀,若是有了绝顶高手,便可以轻易改变战局,如何优化军队的作战方式,成为他最近几天的思考。
只是平安下着兵棋,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笑道
“这位姑娘为何不请自来,莫非是受宰相大人的委托,来与我叙旧?”
“闲来无事瞎逛,倒让朋友见笑了,若有惊扰之处,老夫这便离开!”五柳居士心中暗惊,神魂出窍无色无形,历来让武道高手头疼万分,这天机商行的平安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还没等想清楚,五柳居士便故意掐着嗓音说话,让这声音听上去不像个妙龄女子,倒像七八十岁的老翁。
平安闭着眼睛,鼻子轻嗅了两下,好像追魂猛犬那般,竖起鼻子品味着对方的灵魂气息,不一会儿便恍然大悟地说道:
“姑娘的神魂,有心学与理学的气息,想来是日月学院的院长,五柳居士。”
“相传五柳居士与宰相大人关系莫逆,为忘年之交。”
“如今居士来此,定是受了宰相大人的嘱托。”
“宰相大人嘱托居士,恐怕与心学有关。”
“平安明白了。”
“李严先生愿以身为棋,捍卫心学,吾敬之。”
说完,平安起立,拿出一杯葡萄美酒,正是近日玉京卖得最红火的高度葡萄酒英雄血。
平安轻轻地将美酒洒在院子的四周,朝着东面举杯而视,眼中唯有敬佩之意。
易地而处,他使不出这样的计划来,那是真正的殉道者才能使出的谋略。
荣华富贵似浮云,称讥毁誉如粪土。
好一个大乾宰相,好一个心学李严。
“不知宰相大人有何嘱托,平安定当竭尽所能。”
两人果然都是怪物啊。
难怪李严会这样地欣赏他,哪怕视他为心学大敌,却也从来没有想过用武力进行肉体消灭。
他们才是真正的忘年交。
“这是他写的《心学》第五卷,你敢不敢看?”五柳居士显出了形态,那是一名穿着白色道袍的妇人。
她的模样比少女多几分妩媚,比熟妇少几分风流,脱俗而又入世,高贵而不失文雅,比起贵人而言,更像是位饱读诗书,在家修行的居士,除了身上的书香气,像道姑多过院长。
她的手中捧着墨迹未干的书卷,颇不甘心地问道。
“能拜读李先生的大作,平安不甚荣幸。”平安毫不客气地接过飞来的书卷,仔仔细细,一字一顿地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浓。
为什么这男孩会是这样一个表情?
难道他早已料到李老头的离经叛道?
这不可能吧。
五柳居士压着心头的疑惑,将目光放在了平安的身上,当最后一个字进入眼帘的时候,平安轻轻将书卷放在桌上,赞叹了一声。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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