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身形缓缓向小楼走去,扶着一楼的栏杆,朗声吟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
紫竹居士轻轻点点头,此时陆永身扶栏杆,但在众人目光的环伺下,的确犹如身处危楼。
此时正值二月,春风习习,也与句子贴切。
不过只是一句,却说不上有多好。
此时陆永攀上了小楼二层,在紫竹居士的示意下,并无人拦他,他站在二楼平台之上,极目远望,似乎是看向柳若湘的埋骨之处。
“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不错!”
紫竹居士微微点头,听到这一句,他才知道陆永所做的是词,并不是诗。
单从这一段来看,已经与刘定所做的诗不相上下,甚至略有胜之。
而且陆永所做的词,隐隐约约之间,与他思念亡妻的心境相合,更贴他的心意。
突然,陆永转身,又踏上了三楼的台阶。
“这里不能上去!”
站在三楼楼梯转角处的两名紫竹居士学生,正要将他拦下,紫竹居士却轻声说道:“允他上来。”
闻言,两名学生只好站在一旁,任由陆永踏上三楼。
三楼平台,摆放着一个小石桌,黄裙女子与王易方正坐在那里谈天说地。
陆永走到石桌旁,突然间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也不向杯中斟酒,直接将酒壶举起,从酒壶嘴倒了一大口酒。
姿态轻狂,却面容悲苦。
见到他如此行径,王易方却笑了笑,没有说话,那名黄裙女子眉头微皱,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紫竹居士看着陆永的所作所为,却越发欣赏,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张狂妄行的日子,也是在那时,他结识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陆永将嘴里的酒,一口饮下,接着仰首道: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吟完这一句,陆永将手中的酒壶,轻轻丢还到石桌之上,跌跌撞撞地向着楼下走去。
身躯佝偻,步履蹒跚,再也不复之前的轻狂之态。
黄裙女子看着陆永下楼的背影,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心疼。
看到陆永走下楼,此时已经沉浸词意之中的紫竹居士对着他的背影喊道:“还有呢?”
“这词还没做完!”
陆永闻言,低头黯然苦笑,轻声说道: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顿时,楼上的紫竹居士,呆立当场,一言不发。
整个紫竹园内,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陆永声音虽小,在场诸人,大多都身有修为,便是儒道九品,也耳聪目明,所以他的声音,一句不拉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俄顷,在场众人先是浑身一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思念的人。
而来此诗会之人,都是一些年轻未婚配之人,鲜少有已婚之人。
这首诗,虽然陆永是思念柳若湘,但在众人心中,却可以代指自己的意中人。
众人神色各不相同,有的面容呆滞,有的愁眉苦脸,有的掩面哭泣,更有的黯然销魂......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好!”
“好!”
“好!”
紫竹居士沉浸在词意之中许久,心旌神摇,直到此时,才连续说出三声好,勉强从意境之中抽身而出。
却不知道,自己在说出三声好的时候,却已经老泪纵横。
这首词,太贴切他此时的心境,他为何以思为题,正是因为思念亡妻,陆永这词,直击他的心灵,令他久久不能自己。
尤其是词的前面几句,都是铺垫,却已经极为不凡,但直到最后一句,才一语道破:
“为伊消得人憔悴!”
——原来是为了她!
这要怎样的才气,才能写出此等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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