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杳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在她十六余年不算太长的人生当中,她还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温柔无害的少女忽然化身恶毒的野兽,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不一样的陌生人。
这好像是明杳,第一天才认识真正的陈书韵。
楼下的池嘉让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好像是觉得她不在宿舍,呼喊声很快消失不见。陈书韵还用力按住她的嘴唇不放,明杳头脑缺氧,几乎要窒息,混乱间,她本能地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啊!!!”
陈书韵吃痛,下意识松手放开她,试图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来抓她的头发。
池嘉让快要走了——这是明杳现在脑袋里唯一的想法。
她来不及用言语劝说陈书韵,或者说,她已经意识到语言在一个疯子这里不会产生任何作用,情急之下,她紧咬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冲陈书韵的脸上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地一声。
明杳想自己大概用了足够大的力气,以至于她自己耳朵都猛地轰鸣了一下。
打斗纠缠终于得到暂时的休止,陈书韵捂住自己的半边脸,瞪大了眼睛看着明杳,似乎不明白明杳竟然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不要这样看着我。”明杳揉了一下手腕,语气冷淡,“如果你再动手,我也不会客气的。”
开玩笑,她跟着庄以凝在黑网吧混迹的那些年里,陈书韵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待着呢。
也许是自己开学以来在班里塑造的人设过于乖巧,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太好欺负,陈书韵还想这样掌控自己。
真是好笑。
陈书韵花了足足半分钟的时间才回过神来。
明杳的回应强势且霸道,看到陈书韵这个样子之后,她觉得对方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转身去开阳台的门,想要出去叫住池嘉让。
就在她转头的一刹那,陈书韵布满阴霾的脸上倏尔闪过了一丝同归于尽的狠绝。
在明杳看不见的背后,她直接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那里面抽出了一把小小的水果刀。
明杳打开阳台门,根本没有看到陈书韵的动作。
女生宿舍和对面的男生宿舍遥相对望,可以清晰地看到互相阳台上的景象。明杳刚刚开门出去,就听见对面某一个阳台上有男生在大喊——
“小心!小心你后面!!!”
明杳当即一愣。
后来明杳再回想那一刻,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反应如此快过。
脑神经的处理速度几乎达到了万分之一秒,她迅速侧身转头,反手就把阳台门拉上。陈书韵就像生化危机里被病毒感染的僵尸一样,手里拿着一把尖锐的小刀,神色狰狞,用尽全力地扑到了阳台门上,用力敲打着玻璃。
明杳的背后全被冷汗浸湿了。
隔着一扇玻璃门,她根本听不见陈书韵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她瞪着一双眼睛,咆哮着在怒骂什么,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见。
冷静。她对自己说。
明杳,你要冷静。
对面好几个宿舍的男生都跑到阳台上来看了。有人惊呼,有人议论,也有人去找在食堂吃饭的宿管阿姨,顺便报了警。
但宿管阿姨从食堂再来寝室,又要花多久的时间。
明杳咬着牙死死拉住阳台门,不让陈书韵从里面可以打开。但是她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陈书韵好像,花了所有的力气,只为把手里那把小刀狠狠刺到自己身体里。
明杳不太明白,她到底有多恨自己,才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情。
额上缓缓流下了豆大的汗珠,明杳的力气渐渐耗尽,意识也逐渐模糊。
恍惚之间,她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开始在楼下叫着自己的名字。
这回,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焦急。
“明杳?明杳!!!”池嘉让大喊,“你从阳台上爬出来,然后跳下来!你别担心,我在下面接住你!”
明杳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看向楼下。
少年仰着脖子看她,脸上布满担忧的神色。他以为她没听见自己的声音,把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唇边,试图叫得更响亮。
“明杳——”
明杳死死咬着嘴唇,冲他缓缓摇了摇头。
她们宿舍在二楼,往下足足有三米多的距离,她怎么可能可以就这样跳下去,让池嘉让接住自己?
而且,她只要一放开阳台门,陈书韵就会拎着刀直接冲出来。
她怎么可以保证自己能在陈书韵碰到自己之前,就准确无误地往下跳到池嘉让的怀里?
这不是在演电影,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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