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军潮水中,李辅臣扛着一面蓝旗,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闯字,此时他麻木地站着,愣愣看着前面杀声震天的攻城战。
他身边,姐夫刘一冲骑在马上,神情中带着一股凶悍,大声鼓动着部下:
“义军的兄弟姐妹们,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杀进城中,杀光狗官富户,夺了他们的家财!”
然而,前方的饥兵们目光空洞,似乎并不为所动。
这两日打下来,南阳城的战况极其惨烈,大家都看在眼中,觉得这财并不好夺......
刘一冲看在眼中,急躁不安,冲着城头放心埋怨道:“这狗官军怎如此凶猛?”
身边一个骑马的马军道:“听说守将名叫猛如虎,在边军混过,打过北面的蒙古人和建奴,还杀过我们义军不少首领呢!”
刘一冲一惊,心中忐忑不安。
等前面饥兵打完了,按程序就要轮到自己了,这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李辅臣听到他们说话,哆嗦着开口道:“姐丈,那咱们怎么办?等会要上吗?”
刘一冲呵斥道:“不上怎么办?在闯营抗命者,只有死!”
李辅臣头发蓬乱如麻,眼中满是担忧。
一声炮响,又一波的饥民,推着撞车,展开攻势。
人潮中还有几架高大的巢车随之推行,上设望楼,有闯军在上面眺望城内情形。
饥民之后,持着刀盾弓箭火铳的步军潮流,也在缓缓推进,等待突击,又监督着前方饥兵。
李辅臣扛着大旗跟在人海中,只听身后姐夫刘一冲继续大声鼓动着:“义军的兄弟姐妹们,攻下城池,有福同享,杀进南阳,大口吃肉!”
身后震天的战鼓敲响,闯军的火炮不时轰击在城墙上,砸得砖石飞溅。
有炮火掩护,闯军爆出惊天的喊杀声,前面的饥兵们也被催促的加快脚步,向前方冲去。
李辅臣扛着大旗,同样用力喊着。
城头炮声轰隆,耀眼的火光冒起,官军拼命反击,火铳、弓箭,还有散发着恶臭的金汁,什么都招呼上了。
不过那力度,明显比往日弱了许多,想必城池库藏箭矢,用得差不多了。
“轰!”
一声巨响,李辅臣身形一顿,扔下大旗抱头蹲下。
就见一枚火炮射出的铁球,呼啸着射入李辅臣前面的饥兵群中,如保龄球扔出,刹那间秒杀横扫一片,残肢碎肉满地都是!
血雾弥漫中,一路上击中了五个饥兵,皆是面目全非,有的半截身子没了,还有的腿不见了,其中包括一个女人......
还有几个仅仅被擦到一下,受伤较轻,只是掉一块肉,便是如此,饥民们也遭不住这等疼痛。
铁球撕裂的伤口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饥兵们滚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切就发现在李辅臣的眼前,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早知道,老子就不来了。”李辅臣蹲在地上,面色苍白。
刘一冲手持马鞭,策马在战场上吆喝,到了李辅臣面前,他毫不客气的甩下一鞭子,喝道:“扛起大旗,继续冲!”
李辅臣吃痛,看了姐夫一眼,见他脸上冰冷无情,只得恨恨地扛着大旗随入人潮。
此刻他就如同离家出走、去投靠亲友的年轻人,本想着和亲友一起发大财。
去了才知道所谓的亲友,压根靠不住,他们比之外人更加薄情,只是一味的算计自己。
逼近城墙百步内,李辅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
前面的大地上,云梯竖起,不时有闯军从上落下,喊叫着摔死。
百步距离,如同人间炼狱,尸体层层叠叠,姿势各异,还有各色丢落的兵器,旗号。
暗红色的血痕,将干涸的大地浸成了红色泥地......
一股悔意涌现心头,李辅臣想起了跟着徐煌的那些日子,苦是苦了点,但好歹性命无忧,眼下情况,真是生死难料。
这时,东城那边传来一片振奋的浪潮,李辅臣隐隐听到他们喊着几个字。
“城破了!”
“城破了......”
李辅臣心中一喜,扛着大旗就往东城们那边去,口中高呼着:“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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