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他不想直接将李笋击杀,而是他射歪了……
这样也好,杀人与废人,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结局。
太监本就无后,若是侄子被自己射杀了,那位李总管多半会肆无忌惮的报复。
还给他一个可以生孩子的李笋,在范正不倒前,他自然会约束李笋,让他做一个生育机器。
秦修面色一变,徐成这么做,是在挑衅内党。
但徐成之前的爆发,依旧萦绕在他脑海中,他已经是老牌化劲强者,但依旧没有把握拦住徐成那一箭。
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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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酒楼中。
朱玉龙笑眯眯的看着徐成,“徐兄今日大发神威,可是震惊京都啊,世人皆知徐令君治军严明,真可谓声名远扬啊。”
徐成瞥了他一眼,看着胖子憋着笑调侃,“我看是骂名吧。”
李笋擅闯军营,证据确凿,无论是内党还是兵部,都说不出啥毛病,但多半已经将此事彻底记下。
朱胖子收起脸上笑意,神情认真起来,“你上次说让我找的人,有消息了。”
徐成准备对兴隆商会动手,让朱玉龙去找与兴隆商会有仇之人,现在倒是让他找到了。
“那就去看看吧。”
他要去一一看下面板,找一个能用的人。
……
京都号称白玉城,这座城太大了,是整个大周千年的底蕴,也是整个大周的骄傲之地。
京都尚存,大周便不会灭,国人便永远有信仰。
几乎所有大周的顶尖世家,都在这座千年雄城中有所经营,可以说这座城居住着整个大周半数以上的高级贵族。
这里武道昌隆,无数的武道修行流派,各种各样的武道强者再次思想碰撞。
白玉城以极具包容的风格,接纳着一切,这里可以看到九州十八郡中任何一地的特色,但它融合一切,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特质,白玉城的特质。
但这座城池,并未全是辉煌的。
有富人生存,便有穷困潦倒者。
白玉城以北尊、东贵、西富以及南穷著称。
朱玉龙带着徐成,走在南城南风街上,南城是京都最穷的地方。
这里居住的全部都是贫民。
这很容易理解,得罪兴隆商会的,就相当得罪了资本,倾家荡产的下场很容易想到。
徐成整个人身穿黑色长袍,很是宽大,几乎根本看不出他的身份。
夜色降临,白雪与夜色,映衬的白玉城开始了属于贵族们的夜夜笙歌。
穷人们则在夜幕降临时,纷纷躲进家中,躲避寒冷对身体机能所带来的影响,尽可能的将每一块取暖木炭物尽其用。
但南风街上,有很多带着绝望的眼睛,躺在路边。
他们是最穷的,连家都没有,或者说,路边的这些角落,便是他们的家。
朱玉龙指着其中一人,“那人本为京都一个镖局镖头,三年前得罪兴隆商会,在一次走镖时,被人废去武道修为,神念异化,重修无望。”
段色-【当前剧情】:段色本为四方镖局镖头,在一次赌局中,得罪兴隆商会杜名远,被人暗害,自知复仇无望,只想混吃等死,了此残生……
徐成摇摇头,此人心气已经完全没有了,而且得罪兴隆商会的理由太过奇葩,赌狗不得好死。
这里的人,已经彻底活成了阴沟里的老鼠,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逢人便躲。
“我以为这京都不会有这种地方。”
朱玉龙摇摇头,“这才说明京都的好。”
徐成愣了一下,“为何?”
朱玉龙目光扫过周围,淡淡说道,“小地方的这种人,早就该被冻死、饿死乃至死于异兽之口。”
徐成默然。
确实如此,京都整座城太富庶了,富人指缝中流出的一些东西,或许便够这些人生存。
其余小地方没有那么多贵族,如同这样的人,要么在城中饿死,要么去城外搏命,丧身于异兽之口。
朱玉龙带着徐成在南城转了许久。
徐成也看到了很多人的面板,没有让他感到满意的。
这些人都是泥腿子,入不了朝廷的眼。
直到徐成路过清风坊时,在角落中看到一个人影,来人蜷缩在角落,身上覆盖这一身极其宽大的黑袍。
他定定的看着此人。
朱玉龙走过来,看到徐成一直盯着角落,有些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脸色一变,“怎么是他。”
徐成开口问道,“他是谁?”
朱玉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
“楚南天,大周取士最重武道,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武道修为,却成为大学士的人!”
“元丰七十八年的大学士,上任后分管京都政务,被内党构害,罪名贪污,天子震怒,下旨抄家,在其家中搜出灵材无数,萤石万两,就连血珊瑚,也摆满了地下。”
“天子称其最大恶极,既然如此爱财,那便去沿街乞讨!”
“从此之后,昔日名士楚南天,奉命乞讨,已经十几年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内党竟然没有斩草除根。”
徐成沉默,他自然知道为何楚南天未死。
内党构陷楚南天,已经为朝廷不容,楚南天失去权势,又不通武道,奉命乞讨,一般人避之而不及,已经是个废人。
若内党连如此之人都容不下,朝廷对内党的容忍度将进一步降低。
楚南天-【当前剧情】:楚南天本为大周重臣,一夕之间,从权臣沦为乞丐,加之家族被尽数诛绝,心中复仇之火熊熊燃烧,从此修行武道,以图谋复仇……
徐成上前,“学生徐成见过楚师!”
老人没有反应。
犹豫一下,徐成上前摇了摇楚南天,好久,老人才缓缓睁开眼。
密密麻麻的皱纹里,分不清是污泥还是老年斑。
那双浑浊的双眼,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徐成,动也不动,没有一丝生气,更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徐成进一步明白了为何内党没有斩草除根,就楚南天现在的伪装,杀了他可以,不杀他就如此或者。
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徐成再度轻声说道,“学生范正弟子,见过楚师。”
楚南天依旧没有反应。
太久时间的伪装,让他已经彻底麻木。
“学生想问楚师,还有昔年壮志否?”
“阉党成祸,难言罪孽,内党四大常侍,狂悖无道,歪曲事实,以无耻之言,构陷当场大夫,群臣愤然,学生感念楚师昔日壮举。”
徐成弯腰行礼,“请楚师出山!带领我等忠良,扫清阉党,还大周清明。”
许久。
沉默的楚南天终于开口,“范正的弟子?他让你找我的?”
徐成摇头,“阉党狡诈,需国之壮士,老师多半不许。”
“发武道誓言,誓灭王仁,不管做什么,我应了。”
徐成再度摇摇头,“抱歉,我无法做到,但我会竭尽全力,扫清阉党。”
楚南天看着他,“说说你的计划。”
徐成知道,大计已成。
楚南天地位虽重,但难撼阉党,只是剪除兴隆商会,却是足够。
……
摧毁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
昔日楚南天弹劾内党,整整弹劾的了一年,内党容忍了一年。
其人太过桀骜,不结党营私,行事公允,处事大方,为官十三年,皇帝念其文名,将其擢升为大学士。
为官清廉,以穷著称。
楚南天之两袖清风,京都尽知。
他惩罚严明,更是为百姓称赞。
总领京都政务时,上至太子,下至平民,近至皇亲国戚,公候之后,他一一责罚过。
如此做法,毫无疑问,他得罪了很多人。
尤其是在他开始弹劾内党后,为了避嫌,内党王仁,整整被其弹劾了一年。
自始至终,他都活的好好的。
但他也有一个缺点,或者是有个不太好的癖好。
为人爱名,其极重自家名声。
也许是那年内党所谓的‘证据’已经确凿,也许是那年内党对他的容忍度达到极致。
一夕之间,爆发的了轰动朝野的楚南天贪污案。
他积累数十年的声誉,轰然倒塌。
但另一个层面来将,他的名声,已经哄传天下,只是,这次是……骂名!
楚家被满门诛绝。
天子怜悯,只斩其本家,可却发现,楚南天一生只有一个妻子,妻子无法生育,所谓的灭门,不过是两人罢了。
而且其妻子在抄家时发现如此多的财物,以死明志。
楚南天崩溃大哭,王仁再度向皇帝进言,既然楚南天如此爱财,那不如就让他去沿街乞讨,让他知道被他搜刮的民脂民膏,是百姓如何赚取的。
皇帝欣然应允。
这就是楚南天的故事,一个在武道世界,鄙夷武道的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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