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雷子英,一言不发。
徐成露出一副少年得志的桀骜,“自古民不与官斗,兴隆商会与我作对,徐某便让他知道何为堂堂官道!”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一时间屋内气氛沉默。
姜月寻忽的哈哈大笑,“一个商贾而已,既然徐兄要来牵头,那我便凑上一凑。”说完,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朱玉深,他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话本来就是给朱玉深说的,只是不知道徐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让他有些好奇了。
白重看到姜月寻的神情,他两本就是旧识,而且关系不差,既然姜月寻愿意帮徐成胡闹,那他便也同意。
当然,两人所谓的同意,都是使用正当方法来挤压兴隆商会的生意。
目的达成,徐成满意点头。
这顿饭,朱玉深吃的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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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是元丰九十四年的初七。
杜名远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听着身侧李柔的汇报。
“你说徐成废了李总管侄子的一条手臂?”
对于徐成当日的傲慢,他自然很愤怒。
恰好京都大雪,京畿之地的百姓,知道京都富庶,便来京都乞讨。
他想到了以施粥诱惑百姓,全部来到东城,万千百姓大潮,冲溃徐成东门令官职。
在他看来,徐成那日的傲慢,除了范正为靠山,便是其人的官职。
那他便先将徐成的官职去掉,看他如何狂!
百姓冲击京都,宫内不满,手下将士们缺了银两,也对徐成愤怨。
徐成被去了官职,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李柔说徐成在东门大营当场重创李笋,不过是徐成狗急跳墙之举。
此举简直愚蠢至极。
“我说过了,不过毛头小子一个,秋后蚂蚱而已,任他再跳一跳。”杜名远施施然说完这句话,继续说道,“海公公那边,没有被弹劾吧?”
李柔摇摇头,“海公公说范正跟他说,要以此为条件,换取徐成的一次机缘,帮其进入皇家秘境,让其提前见识一番法身劫。”
杜名远嗤笑一声,“范正倒是对这小子挺看重的,可惜……”
他摇摇脑袋,已经看到了徐成的下场。
“那个朱玉深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杜名远又问。
李柔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在咱们商会下场的情况下,朱玉深的已经彻底拥有了与朱玉龙分庭抗衡的势力,朱家越来越多的族老开始支持朱玉深,想来那位单公子也会很满意的。”
杜名远脸色一变,“不要提及单公子,他是为那位做事的。”
李柔噤声。
“这段时间,先盯着吧,还有那个叫卫城年的小旗,这段时间做事干净点,不要留下什么把柄,顺带再腾出些银两。”
他话未说完,等日后徐成倒了,这些银两是要与新任东门令打交道的。
兴隆商会,最是会做生意。
正在这时,有人在李柔耳边说了什么,李柔面色变得古怪无比。
杜名远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李柔脸上有些憋笑,“那位徐令君邀请秦王世子以及武安侯家的白重,要共同对付我们商会。”
杜名远脸色也古怪起来,仿佛也忍不住要笑出来。
摇摇头,“小地方来的人就是这样,井底之蛙岂知天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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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外城共有六十四道城门,东南西北各有十六门。
但并非都是一般大,这些城门,因为街区、地形等等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小不一。
东临门为京都东部第一门。
元丰九十四年正月十三。
大雪自元丰九十三年岁末开始,直至今日。
城外的百姓已经越聚越多,何止上万,站在城墙上向下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百姓,很显然,兴隆商会那随意搭建的棚户并不暖和,他们蜷缩在一起,用对付的身体互相取暖。
皇太孙姜月恒跟着一个大约十来岁、身穿麒麟服的小屁孩,乘坐马车,两人正在聊天。
“太孙殿下,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要不要一起来玩玩?”
姜月恒眼中露出好奇,“有多好玩?”
“很好玩的,而且还能帮助百姓呢。”麒麟服小屁孩洋洋得意的说道。
神秘兮兮的从怀中取出数枚特制的金丸,纯金打造,奇异的是,上面连接着一个金丝。
姜月恒好奇更甚,但他不肯在小伙伴面前表现出急切,沉着脸,一副小大人模样,“王傅,孤命你,速速解释这金丸有何作用?”
王傅对姜月恒的性子已经习惯,但依旧谄媚的配合道,“是,小的这就给太孙解释。”
说着趴在姜月恒耳边悄悄说着。
姜月恒眼睛亮起,拍了拍王傅的肩膀,“可以啊!走!”
半个时辰后。
城外难民所在的地方,以东临门最多。
一架金碧辉煌的马车从东临门疾驰而出,姜月恒还探出脑袋向徐成打着招呼。
徐成面容严肃,“太孙殿下留步,太孙殿下身份高贵,城外混乱,岂能随意出城?”
姜月恒尚未说什么。
那位大内总管王仁的侄子忽然大怒,指向徐成,“你是何人?知道这位是太孙殿下,还敢阻拦?”
王傅的面板让徐成有些愤怒,但他忍住了,此子不是他杀的,自然有杀他的人。
徐成站如雕塑,一言不发,神情中只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绝不允许太孙出门。
王傅再度开口,“你这个看门狗,真是放肆,什么人都敢拦,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姜月恒连忙阻拦王傅。
王傅身侧站出一人,一身太监打扮,许是宫中呆久了,心底压抑积蓄太久,跟着王傅后尽情释放嚣张性情,“我家公子在问你话,我劝你放尊重些!”
秦修站在徐成身侧,指向那太监,“我劝你放尊重些!竟敢用这个口气与我家令君说话。”
太监霍然拔刀指向徐成,“我如今就用着口气,你待如何?”
王平-【当前剧情】:王平为王仁远亲,曾在宫中得罪明贵妃,后服侍太孙,生性嚣张,但在宫中不断压抑其性格,出宫以后,其性情扭曲,因城外混乱,大开杀戒……
徐成微微叹气,“古时候的话都已经被遗忘了,说过一次的话,偏偏有人不愿意记住。”
他忽然动身,手中涂山弓拉起,指向王平。
这一箭,没有射偏,化劲境界的王平当场暴毙。
瞬间,全场寂静!
太孙姜月恒看都照顾自己的太监身死,脸色忽然涨红,从腰间摘下一个小令牌,“大胆徐成,孤有出城令牌,你要阻拦?”
徐成瞬间恭敬起来,站定身子,收起涂山弓,“太孙恕罪,徐成不知太孙有玉令在身,之前皆是误会,下官奉郡主之名,阻拦太孙出城。”
姜月恒听到小郡主的名号,一时不知所措。
王傅被徐成的杀意震慑,他年纪毕竟不大,也不敢开口。
徐成见此,向众人说道,“太孙有玉令,放行!”
车夫被徐成盯着,怔怔的驾车出城而去。
秦修有些担忧的看了徐成一眼,自己这位上官上任不足一月,已经杀了内党如此多的人,杀意太盛了啊。
……
姜月恒坐在马车中破口大骂,“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狗官,孤迟早要杀了他!迟早杀了他!”
王傅此刻也缓了过来,谄媚的对姜月恒说道,“太孙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动气,这点小事,交给我,我回头让我大父帮太孙出这口气。”
说完再次从怀中摸出那一盒金丸,“来,太孙殿下,出来玩,那咱们就玩的开心。”
马车已经驶进难民所住的棚户区,他探出脑袋,大声喊道,“贱民们,来,本公子给你们送金子了!”
一枚枚连着金丝的金丸被抛出马车。
一个个目中带着绝望的难民们瞬间抬头,眼中流露出名为‘贪婪’的目光!
车夫懂事的将马车提速,将一颗颗连着金丝的金丸拖着跑。
难民棚户区,瞬间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动了起来!
叫喊声,惨叫声……
不绝于耳!
太孙恒虽觉得此事不对,但因为坐在马车上,看着百姓们如同狗一般,追逐着王傅洒落的金丸,心中因徐成带来的苦闷,被一种难以言明的掌控欲所取代。
他并不知道,这种一言一行,对无数人产生影响,令其为自己所抛出的东西卖命,名曰:权利!
年幼的太孙,初尝权利的滋味……
……
徐成站在远处的城墙上,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
自己杀了王平,也丝毫不影响太孙姜月恒此行的恶举吗?
那就一切按计划进行吧……
“去让兄弟们阻拦太孙,百姓们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徐成再度叹了口气,向秦修下达命令。
苦饥寒,逐金丸……
徐成转身,走进身后城门楼中。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帮你办三件事,这是第一件。”
是李英莲的声音。
“好,这是第一件事,三件事毕,我给你自由。”
“刺杀当朝太孙,你的事可真不好办!”
徐成面带微笑,“事不好办,才证明师姐的强大,不是吗?”
“哼!”
徐成轻笑,计划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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