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肖尘手指上那枚银戒的颜色变化,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不用肖尘说,他也知道,那杯茶水里面,被人下了毒。
但是,从岳父进门,自己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一刻,自己的性命全仰仗在岳父身上,怎敢将目光,移往他处。
“不要给我玩什么障眼法了,岳父大人一直都在我的视线之中,哪里有下毒的机会。你不过是想用那些低劣的伎俩,来离间我们而已。”段世雄鼻中发出一声轻哼,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凡是进了东厂的人,我有上万种方法,让他开口。而这种劝说的机会,每个人只有一次。”
看着瘫坐在地,毫不在意的段世雄,肖尘淡淡的说道。
段世雄一阵后背发凉。
锦衣卫种种拷问犯人的手段,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却是听说过。
就是铁打的汉子,从锦衣卫诏狱里面走一遭,也会温顺的像头绵羊。
凡是被锦衣卫逼供的犯人,到了最后,都是一心求死,只为了一个痛快。
连正常人惧怕的死亡,对那些犯人来说,都成了一种期盼,可见,那些逼供的手段,有多么的残忍,又有多么的恐怖。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看见岳父给茶碗里下毒啊?”段世雄的身体开始发抖,嘴里却还在做着,最后的狡辩。
“我没说,毒是你岳父下的,我只说,他想让你,喝下那碗毒茶。”看见段世雄有点松口,肖尘又重新坐在了那张整齐的床铺上,双眼直视着他。
“岳父没有下毒,他怎么知道那碗茶里有毒?他没有想害我,你胡说,你一定是在胡说。”
披头散发的段世雄,开始有点不知所以。
“你的夫人,黄氏,待你如何?”肖尘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
“我夫人?”段世雄脸上现出一阵迷茫,似乎是想起了那些陈年往事。
“在我还没有上任昌平知州之前,夫人就下嫁于我。虽然他出身比我尊贵多了,但从来没有嫌弃过我。衣食住行,日常照顾,都是无微不至。”段世雄说道。
不过,从他的眼中,肖尘并没有看到,普通恩爱夫妻,一说起对方的那种,引以为傲的眼神。
“你在昌平州为官几年?”
“八年。”
“这么说来,你娶黄氏为妻,也有十多年之久了?”肖尘平静的说道。
“嗯,大概有十来年了了吧。”
“你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也就是说,你成家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
“是的,没有成就功名,我无意成家。”
“好好好,没想到,你还是一个以仕途为重的人。你成家的时候三十多岁,那么黄氏,当时多大?”
肖尘又问。
“二十七岁。”说出黄氏的年龄,段世雄的眼睛偏向一边,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肖尘站了起来,走到段世雄面前:“我大明,普通百姓,女子十五岁便可出嫁。黄氏虽然贵为延庆卫指挥使之女,也断然不会到二十七岁才出阁。难道,这黄氏,在此之前,成过一次家?”
闻言,段世雄将转向一边的头,微微低下。
半晌没有做声,似乎不愿提起这事。
“说,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看着他那低着,几乎将要挨住胸口的头,肖尘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似乎鼓足了勇气,段世雄抬起了头:“在嫁于我之前,夫人确实是嫁过他人。”
“哪人是谁?既然已经成家,为何又下嫁于你?”
“是延庆卫的一名千户。那千户死后,岳父便向我提起这门亲事。”段世雄的脑袋,又重新低下。
“你可知道,那名千户的死因?”
“违反军纪,被岳父大人处死的。”段世雄的声音很低,几乎和蚊子嗡嗡一般。
本来,黄氏的这段往事,段世雄不想对任何人提起。
作为一名大明的知州,原配夫人却是一名寡妇,这种事情,若是让别人知道,一定会暗地里耻笑他。
因此,这件事就成了他心底的一个伤疤。尽管岳父是有着实权的延庆卫指挥使,可对于黄氏,他始终心存芥蒂。
长此以往,即便黄氏对他知寒问暖,在他的眼里,却是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只是,惧于岳父的实力,他一直对黄氏相敬如宾,人前的礼节,做的一点不差。
“黄安良,亲手处死了自己的女婿?”肖尘倒是有点不相信。
“没有。岳父只是下的命令。”段世雄唯唯诺诺的道。
“有何区别?不过,你可曾想过,黄安良可以下令,处死自己的第一个女婿,为何不能用毒酒,毒死自己的第二个女婿?”肖尘大声说道。
似乎这句话,彻底的刺激到了段世雄那脆弱的神经。他双手抱头,揉搓着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大声喊叫。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提起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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