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的讲述中,女学这边响起一片惊赞之声,个个仰慕不已地望着骆秋迟,眼睛里的那道光芒都要将他燃烧起来了!
人群里,姬文景不知何时来到骆秋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清美如画的一张脸笑道:“野蛮人,恭喜你了,晚上打几只山鸡过来,给我们加加餐如何?”
骆秋迟拂袖转身,轻巧勾住了姬文景的脖颈,俊逸的面孔笑意飞扬:“山鸡就不打了,有你这只现成的美人鸡在这里,瞧着就秀色可餐了!”
“滚你的!”姬文景将骆秋迟一推,笑骂道:“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周围跟着大笑起来,一片兴奋跃然的氛围里,付远之薄唇紧抿,不知不觉竟被挤了出去,一个人伶仃地站在角落中,身影灰败,目光冰冷如刀。
往日他身旁还会有孙左扬常伴左右,但现如今,连孙左扬都在那人头攒动的包围圈里,绘声绘色地说着那日林中发生的事情,对骆秋迟大夸特夸,同孙梦吟一起宣扬骆秋迟那了不得的“英雄事迹”。
更别提那道清隽纤秀的身影,从一开始,她就一直紧紧站在骆秋迟身旁,笑意浅浅,听着众人对他交口称赞,仿佛比自己吃了蜜糖还要开心一般。
真热闹啊,哪里都是欢喜不胜的,只有他这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付师兄,你,你还好吧?”
耳畔倏然响起一道娇美的声音,付远之扭过头,正对上闻人姝关切的目光。
她遥望那包围圈中,看着那道众星捧月的身影,不屑地哼了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付师兄,你别往心里去。”她似乎很是为他忿忿不平,撇着嘴道:“若没有你带路,我们怎么可能走得出那树林?明明你才是最大功臣,怎么现在功劳全成了他骆秋迟的了?”
“还有这陛下,也太过草率,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一个寒门学子写拜官帖呢?那什么‘义勇侠’也跟儿戏一般,难听死了,简直是……”
“别说了。”付远之忽然开口,语气凉凉。
闻人姝一怔,脸色讪讪,咬了咬唇,道:“我,我只是不甘心,替付师兄感到委屈,明明付师兄才是……”
“我叫你别说了。”付远之陡然一声低喝,吓得闻人姝一哆嗦,娇美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付远之却看也未再看她一眼,只是转身而去,背影被斜阳拉得很长很长。
他将不属于他的热闹远远抛在身后,却在经过宣少傅身旁时,忽地停住了脚步,只因他听见他对欧阳少傅道:“我就知道,骆秋迟不会让我失望的,他是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他未来的路一定光明无限,他还可以做到更好,走得更远,站到更高的地方……”
“阿宣,你别这么激动,弄得骆秋迟跟你亲弟弟似的……哎哟,你怎么哭了?阿宣,你怎么了这是?”
欧阳少傅手忙脚乱地去给宣少傅擦眼泪,宣少傅摇摇头,将他的手推开,“凌光,我没事,我只是高兴,太过于高兴而已……”
“那也用不着落泪呀,我还从没看你哭过呢,你这样的性子居然会为了学生掉眼泪,简直太稀罕了,这骆秋迟别真是你遗落在外的亲弟弟吧……”
付远之面无表情地走入风中,身后的对话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清楚。
夕阳笼罩着宫学,草木摇曳,金光粲然,瑰丽如梦。
赵清禾抿了抿唇,在黄昏中像一只怯生生的小白兔,她轻轻走到姬文景身旁,到底鼓足了勇气,拉了拉他的衣袖:“姬,姬师兄……”
姬文景回过头,见是赵清禾,原本的不耐变成了温柔的笑意:“怎么了?”
赵清禾双手背在身后,许久,才迎向姬文景的目光,拿出了身后那颗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这,这颗珊瑚珠,你那日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出来,让我,让我再还给你,现在,现在我们……”
“你先收着吧。”姬文景淡笑打断。
“啊?”赵清禾抬头,傻傻瞪大了眼,有些结巴道:“姬师兄,这,这是什么意思?”
姬文景在风中衣袂飞扬,眉目如画的一张脸淡淡含笑,比漫天夕阳还要美,他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不胜温柔:
“你希望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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