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井竹荪、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佛手金卷、绣球乾贝、八宝野鸭、金丝酥雀、五彩牛柳、芫爆仔鸽、奶汁鱼片、干连福海参、花菇鸭掌、生烤狍肉、随上荷叶卷、红豆膳粥、山珍刺龙芽、太极发财燕、雪月羊肉、双色马蹄糕、桂花海蜇、翡翠鱼丁、玉盏龙眼、五丝洋粉、三丝驼峰、晶玉海棠……”
宫殿之中,长长的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香气四溢,御膳房的林总管一边报着菜名,一边介绍着具体做法。
桌边两道人影都已经吃得趴在席上,腰都直不起来了,林总管还在热情介绍着,命人又端上了一盅炖汤,两人抬头间皆面露惊恐。
骆秋迟第一反应就是伸出手,推了推旁边的闻人隽,道:“去,小猴子,你去尝一口那汤,把味道告诉我,我记在珍馐册上……”
“不不不。”闻人隽慌忙摆手,几乎是将毛笔同册子抢了过来,“我来记,我来记,你去尝一口,老大你行的,眼睛一闭,嘴一张,咕噜一口就喝了,很快的……”
骆秋迟被推上了“前线”,硬着头皮端过那盅炖汤,才一揭开盖子,肚里便一阵翻江倒海,他赶紧将盖子一合,扭过头去:“不,我不行,还是你来吧!”
闻人隽紧抱着珍馐册不松手,可怜巴巴地望着那身白衣:“我今天要是再多吃一口东西,一定会死在这里的,老大,你就行行好,做做好事,放我一条生路吧……”
“那要生就一起生吧!”骆秋迟猛地将那盅炖汤一推,脑袋向后一仰,长叹一声道:“林总管,明天试吧,今天到此为止,我们实在不行了!”
那林总管脸上的笑意不变,命人将席上的佳肴撤下,恭敬道:“那便依二位的意思。”
“只是该提醒二位一句,时间不多了,与扶桑国学府的比试,一共有五道应战之菜,你们这些天总共试了九百七十三道菜,才选定了三道应战之菜,还有这最后两道菜,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几日敲定了,否则可就……”
暮色四合,晚风拂动,斜阳斑驳照在朱红色的宫墙上,两道身影从皇宫的正西门结伴出来,步履缓慢,相互搀扶。
“老大,我,我走不动,你再慢点……”
骆秋迟脚下一顿,扶着旁边的闻人隽,又放慢了些脚步,几乎是一点点往前挪了。
他在黄昏里叹道:“再这样吃下去,我们估计就要变成两道菜了,炙烤乳猪……”
闻人隽扑哧一声,想笑却又赶紧绷着脸道:“别别别,老大,别逗我笑,我怕我刚吃的东西会吐出来……”
她遥望着天边的金色浮云,深深感概着:“其实宫中的菜那么多,制作那么精致,按理说再挑两道不难的,可我就是老觉得,差了些什么东西,太精致了反而失去了菜本身的原味,拿去应战心里总是不放心,隐隐发虚来着……”
“对,而且宫中的菜‘痕迹’太重了,我现在都不用尝,只要一闻,就知道这是宫里的东西!”骆秋迟赞同道,他若有所思着:“好确实是好,但拿出三道去应战已然足够,若是五道都打着宫中烙印,似乎太过千篇一律,毫无新意了……”
白衣飞扬,那张俊逸的面容映照在夕阳下,眉目染了金色的薄光:“小猴子,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得找个突破口……”
他喃喃着,脑中忽有灵光一闪,迅速捕捉到了什么,他扭头冲闻人隽兴奋道:“我知道了,小猴子,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闻人隽忙道:“什么话?”
“美食在民间,高手藏深巷。”那张俊逸的脸笑意飞扬,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有三道菜作为宫廷代表足矣了,剩下的两道,我们去民间找一找,不再受宫里这份罪了,怎么样?”
新思路一定,骆秋迟与闻人隽两人立刻开始行动,短短几日便将大梁的街巷酒楼逛了个遍,浪里淘沙地挖出了第四道美食,也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了,只是还差最后一道应战之菜。
时间紧迫,他们只能分头行动了。
珍馐册化作了两份,骆秋迟与闻人隽各携一册,马不停蹄地开始钻往各处长街小巷试菜,每日约定黄昏时会面。
这一日,闻人隽来到了大梁一家颇具特色的酒楼,摘星居,此楼以素食蔬叶为主,采集四季各色新鲜原料,不乏稀有奇株,菜品清新少见,虽然名气不足,但却颇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更兼这家摘星居的主厨,是一位掌勺三十年的老师傅,经验丰富,巧手可做千人食,手中还握着家里的祖传秘方,千金不换,连宫廷的御厨都求不来,可谓是真正的“高手藏深巷”。
闻人隽抱着珍馐册,满怀期待地来到了这家摘星居,为免闲人打扰,方便试菜,她一人独自包了一间清静的厢房,点了一桌菜,细细品尝。
只是前脚才关了门,后脚摘星居门口,就来了她万分不想见到的一位“老熟人”。
“杭将军,快请进,这家摘星居名气虽不及城中吉祥居那几家,可却自有一番独到之处,寻常人还难以摸过来呢,杭将军久不在盛都,大概也未有耳闻,今日倒要一饱口福……”
几位官员身着便服,殷勤地围在一冷面少年旁边,明明都能当人家爹的年纪了,却点头哈腰,讨好得像个孙子般。
杭如雪眉心微皱:“不是要谈兵部新制的事情吗?怎么到酒楼来了?”
“这谈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谈成的,自然要边吃边谈,慢慢深入才好,杭将军久居沙场,大抵不习惯这一套,权当‘入乡随俗’,体谅一二了,这次来都来了,就多少给下官们一些薄面吧,下回咱们一定不让杭将军为难,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杭如雪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冷着脸,让那几位官员热情带路,将他直接引进了厢房雅座间。
说来他素不喜应酬,这次能被请动,完全是因为那“兵部新制”的噱头,他希望这新制能造福更多兵士,若在军需用度、粮饷补贴上能有所革新,更添份额,他能替手下的士兵争取更多优厚待遇,也算不虚此行了。
哪知厢房门一关,酒菜一上桌,几位官员拍拍手,屏风后就走出了几个娇滴滴的艳丽女人,衣裳暴露,腰肢扭动如蛇,一望便知是风尘女子,身上的胭脂味浓得呛人。
杭如雪几欲拍案而起:“这是何意?”
他一张脸冷得能滴下水来,那几位官员忙道:“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在这摘星居吃饭,有曲有舞才得雅趣,杭将军不用管她们,你只管吃饭听曲便好,就让她们在旁边为你夹菜倒酒,你不用多想,权当尝回新鲜了……”
“我不需要这些,别让她们坐我旁边,快点开始谈正事吧!”杭如雪深吸了几口气,对着几位官员的笑脸,握紧双拳,强自将心头怒火按捺下来。
他素有名声在外,不近女色,每次回京述职,都有太多人试探巴结他,送金银玉石的也就罢了,送女人的最让他头疼,他多次冷面拒绝后,身边便消停了许多,但私下却开始有风言风语传出,说他练的功夫不能近女色,否则就会破了功,差不多类似于少林寺的“童子功”了。
这流言荒谬可笑,却所传甚广,不少人都当了真,暗自惋惜杭如雪一张好皮相,却消受不了女人福,杭如雪听了内心冷笑,却也不耐烦去解释,反正这流言一出,往他身边塞女人的几乎没有了,他也乐得清静。
只是没想到今日,竟还有人往他跟前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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