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陈然眉头紧皱,愤愤然道:“他若是支持,孤岂有今日?”
可以说,以贾珩的威望和实力,还真有扭转乾坤的可能,所以楚王在被立为东宫的第一时间,就想拉拢贾珩。
以往拉拢不了,因为局势未明,万一站错队,就可能吃挂落儿,但现在名分既定,也就不存在这么一说。
宋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子钰应该不会阻碍殿下的。”
魏王陈然道:“他一向唯父皇之命是从,倒也难说。”
可以说,此刻的魏王已经对贾珩“由爱生恨”,因为贾珩收了好处不办事。
就在魏王陈然咬牙切齿痛恨之时,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小厮快步进入厅堂之中,开口道:“王爷,梁王殿下前来拜访。”
魏王陈然那张白净面皮上,不由现出一抹欣然,低声说道:“快快有请。”
不大一会儿,梁王陈炜面容就有些不大好看,刚一举步进入书房,就看到魏王陈然,沉声道:“王兄,这都叫什么事儿!”
显然也听到了崇平帝立楚王为储的消息。
陈然点了点头,道:“六弟,你来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与梁王弟两个一同共谋大事,事情的成算无疑多上许多。
说着,魏王陈然邀请梁王陈炜落座下来。
梁王陈炜眉头紧皱,声音烦躁不已,说道:“父皇这是要做什么?母后和贵妃娘娘尽心侍奉父皇二十余年,咱们两兄弟纵然不得立,八弟难道立不得?非要立一个宫妃出身的楚王?让母后与我等如何自处?”
魏王陈然说道:“梁王弟说的是,为兄也想不通,父皇为何选了楚王这等人。”
梁王陈炜这会儿来,看向魏王陈然,说道:“魏王兄,绝不能让大汉社稷落在楚王这等庶藩的手里。”
魏王陈然剑眉之下,冷厉目光深沉莫名,说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梁王陈炜道:“还是当通过其他渠道联络母后。”
魏王陈然点了点头,道:“此事不能离开母后的支持,否则,你我对于宫中情况两眼一抹黑。”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宋皇后被崇平帝禁足,但并不代表宋皇后没有法子摆脱这种局面。
掌控了六宫这么多年的宋皇后,整个六宫的内监和丫鬟当中几乎遍布了宋皇后的亲信,而崇平帝急切之下也不可能将整个六宫系统全部换上一遍。
当然,宋皇后之所以甘心困于深宫,是因为这种冲出束缚的机会只有一次。
梁王面色冷意涌动,说道:“王兄说的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联络上母后那边儿的消息。”
魏王陈然目光闪了闪,说道:“梁王弟,借一步说话。”
梁王点了点头,然后随着魏王陈然,进入里厢叙话。
……
……
暂且不提魏梁两藩共举大计,却说宫苑,含元殿,内书房――
随着时节进入腊月寒冬,广袤无垠的西北大地上气候寒冷,几乎呵气成冰,刺骨、凛冽的寒风在大地上呼啸而过。
崇平帝躺在一方铺就着软褥子的床榻上,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被褥,此刻脸颊凹陷,周身散发着一股浓郁至极的死气。
这位帝王在御极十九年之后,也渐渐走到生命的尽头。
“戴权,圣旨传给楚王了吗?”崇平帝咳嗽了几下,问道。
戴权躬身近前,回话道:“回陛下,楚王已经接了圣旨,叩谢圣恩。”
崇平帝面容憔悴,细弱声音当中似是带着几许遗憾之意,说道:“未能召开大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圣旨,倒是少了几许隆重之意,如今诏告中外,也算是天下皆知。”
因为崇平帝根本就不适合出席朝会之类的盛典,至于新任太子祭拜太庙,得陈汉列祖列宗的“认证”,因为太庙被炸塌之后,也没有可以祭拜的场所。
而这事实上,也给了魏王与梁王两兄弟的可攻讦之处。
毕竟,可以楚王蒙蔽圣聪,矫诏欺瞒臣下之名,完全不认先前的立太子诏书,只要魏王实力足够,足以弹压京城一切不服。
毕竟,严格论起来,崇平帝也是通过发动宫变上得位。
可以说,陈汉朝廷的王位传承当中,本来就有《近卫军继承法》的优良传统。
戴权点了点头,柔声说道:“等明年开春,太庙应该就已修建的七七八八,那时候,陛下就能前往太庙了。”
“魏王,他最近两天做什么?”崇平帝声音顿了顿,忽而开口道。
戴权道:“奴婢这几天侍奉陛下,倒是未曾派人留意。”
崇平帝沉默了下,道:“派人去留意一下。”
崇平帝一时之间,不是没有想过逼迫魏王就藩,而是正值腊月时节,数九寒冬,这位天子还有些不忍之意。
戴权闻听此言,也不多说其他,拱手应是。
崇平帝又问道:“坤宁宫和福宁宫最近两天怎么样?”
戴权道:“回陛下,皇后娘娘每日除却照顾小皇子和小公主外,就是为陛下祈福。”
崇平帝一时间又是沉默不语,而且这一次,可以说默然了许久。
“退下吧。”
“是,陛下。”戴权应了一声是,然后徐徐退去。
待戴权转身离去,崇平帝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深深,心绪一时间忧愁莫名。
希望他的身子骨儿能够撑过明年春天吧,那时候就能从容布置一些身后之事。
楚王虽然难言十全十美,但也差不多如此了。
……
……
坤宁宫
寝殿地下正是燃着地龙,腾腾热气氤氲四散开来,几乎让整个室内四季如春,而雕花玻璃轩窗上可见霜花凝结,沿着玻璃轩窗静静滑落,留下几道水印痕迹。
一方杏黄色蒲团之上,身着一袭淡黄色裙裳的丽人,秀发未曾编织成云髻,如瀑青丝垂落在腰间,那张明艳丰润的脸蛋儿,许是因为最近之事太过忧虑,无疑多了几许憔悴之色。
宋皇后跪坐在一方杏黄色蒲团上,前方不远的条案上,可见佛像图案,的确是在祈祷,不过不是祈福,而是诅咒那狠心绝意的崇平帝。
自从崇平帝下令宫中府卫将宋皇后禁足以后,两人的夫妻之情,无疑是恩断义绝。
至于,原本宋皇后心头的那些愧疚之意,似乎也是彻底消散不见。
这会儿,一个嬷嬷道:“娘娘,小皇子和小公主醒了。”
宋皇后转过螓首而来,那张丰润、白腻的脸蛋儿在日光照耀下,华光生艳,说道:“我去看看。”
说话之间,向着寝殿而去。
此刻,可见寝殿的暖阁中,在一方铺就着毛毯褥子的木质软榻上,小皇子陈洛宛如黑葡萄一样的眼珠,骨碌碌转起,灵动无比地看向宋皇后,道:“娘亲。”
一个嬷嬷笑道:“娘娘,小皇子刚才正念叨着你呢。”
宋皇后近得前来,轻轻伸手抚过陈洛那张丰腻嘟嘟的脸蛋儿,道:“洛儿,想娘亲了?”
这会儿,丽人容色微顿,凝眸看向那肖似贾珩的长相五官,这位丽人心头也不由生出几许喜爱之意。
转而,丽人修眉蹙了蹙,芳心之中又是生出几许埋怨。
那个没良心的,怎么能够那般对他?也不知道给她出出主意!
这会儿,陈芊芊手中拿着竹蜻蜓,糯声唤道:“娘亲,陪我玩啊~”
宋皇后凝眸看向自家一双可爱伶俐的小孩儿,目中见着一抹恍惚。
丽人这般想着,忽而一个女官轻步走到近前,小声说道:“娘娘,魏王殿下的信笺。”
丽人闻言,转过螓首而去,从那女官接过一张纸条,垂眸看去,瞳孔剧缩。
旋即,丽人将纸条卷起,晶莹如雪的玉容,幽冷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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