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汉的家就在村子西头,三间并齐的茅草屋子,分别住着老夫妻还有儿子两户人家。
“老婆子,看看是谁到咱家里来了?”
尚未进门,高老汉已经豪爽地喊了起来。
“死老头子叫的那么大声,老婆子又还没有耳聋!”
里屋,一个同样被风霜斑白了鬓角的老妪走出来,瞪了丈夫一眼,看见李晏复又换作一副笑脸,匆匆忙忙迎了上来。
“这是哪家的后生,长得可真俊啊,年纪轻轻就是小道长了,当真了不得啊!”
老太太是个虔诚的居士,平日农闲也会去城里青羊观拜拜玄君老人家。
如今看到有一个活生生的受碟道士,要在家中借宿,当即忙不迭要进屋去好好收拾打扫,替李晏腾出间空屋来。
李晏推辞半天未果,只能任由老人家一片心意。
晚餐是田里自家种的小青菜,再配上满满一碗豆饭,另外还有一碟腌萝卜,是为了李晏特意又端出的。
本来老奶奶还要捉住家里一只下蛋的母鸡杀掉,李晏再三表示自己业已辟谷有术,不食荤腥,老人家这才遗憾作罢。
拗不过老人家的好意,李晏只能用完一大碗的豆饭。
豆饭粗粝,难以下咽, 可修道士的身体媲美先天大宗师, 哪位没有一口铜牙铁齿,些许饭菜还没个一时三刻,就被化作缕缕的气血融入体内。
夜色渐深,一弯新月高高挂在枝梢。
李晏坐在木床, 闭阖双目,静心入定,恍然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不知何时,漏风的窗纸兀地蒙上一层诡谲的阴影,一只遍布鱼鳞的枯爪悄无声息正探向屋内。
然而不知为何,最后还是没有捅破那层触之即破的窗纸,复又退缩了回去。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霞光透过云层,均匀的洒向大地。
李晏已经从入定中醒转过来,早早踏上通往朔方城的官道。
昨晚的事,他自然并非是没有察觉。
只要对方真敢再往前一步动作,李晏便会当机立断,出剑斩断它的手爪,所幸一夜无事。
熬过危机的李晏给老汉一家留下几钱银子,便去往城中去寻找那位清虚道长。
对方猜的果然不错,溧水县真有妖物出没的迹象。
……
到了开城放关的时候,李晏凭着一页道碟,很容易就经受住守卒的核验。
他拿的自然不是巽风观的道碟,而是清虚道长与书信一起寄往观中的那一册青羊观道碟。
作为方圆数百里,香火鼎盛的大观,守卒自然不敢对眼前这位年轻的高修多说什么。
不消一时半会儿,李晏就找到了青羊观前。
守门的弟子一看到他穿着,登时眼前一亮,都没等李晏作自我介绍,其中一个就匆忙向观中跑了回去。
都没让李晏等候多久,一个同样穿着巽风观藏青得罗道袍的老道便走了出来。
看到眼前年轻的道徒,先是神情一黯,但很快又收敛情绪,热情地对李晏做了个道揖。
“贫道清虚,不知这位道友名姓?”
“贫道参玄,见过清虚道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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