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腰直起来,如果觉得和车头把手的距离太远,身体可以选择性地前倾,手握紧把手……车之所以会晃,就是因为你没控制好车头。”
霍朗边说边指导,人慢慢踱步到自行车后面,重新抓紧后座,道:“别害怕,试着蹬起来,在你能上路之前,我不会撒手。”
霍朗语调沉稳诚恳,许是对他的信任,司宁宁调整一下呼吸,缓缓踩动了踏板。
霍朗只觉得手里一阵往前的冲力,自行车缓缓向前行驶,他握着后座座位跟着跑动起来,明显司宁宁这次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上许多,霍朗跟着跑了两圈,拔高嗓音问她:
“怎么样,找着感觉没有?”
“好像有点意会到了!”司宁宁同样拔高嗓音回答,仅是一瞬,又向霍朗抛来问题:
“我没有你那么高,够不着地面,要是想停下来怎么办?”
“一只脚将脚踏板踩到底,得到着力点后试着站起身,另一只脚先落地,但是要注意,一定要其中一只脚踩实了才可以这样,不然脚踏板会打到脚。”
“我、我!”
司宁宁磕巴了一下,感觉自己骑车越来越稳,脚下不由蹬得比刚才更快了些,“我大概知道了!”
霍朗也看出她逐渐上道,口头嘱咐她慢点的同时,步子缓住,大掌慢慢松开了紧攥着的后座板。
司宁宁激动地围着扫盲班门前的开场骑了两圈,才不知不觉地注意到站在开场边上,含笑望着她的霍朗。
“大骗子!骗子!”司宁宁瞪眼骂道。
明明说好了不松手,这叫不松手?不松个鬼哦!
霍朗勾唇轻笑,辩驳得有理有据:“你已经可以上道了。”
司宁宁娇俏抿唇瞪了他一眼,到底舍不得这刚上手的畅快感觉,从霍朗身上收回目光正视前方,悠哉哉蹬着自行车,制止后背起了一层薄汗才照着霍朗说过的法子,踩着脚踏板站起身,缓缓将自行车停了下来。
霍朗上前帮忙把车倚在树边停好,司宁宁坐在一侧被孩子们蹭得油光发亮的木墩子上擦汗,“那会儿你说有事来着,到底什么事?”
霍朗随便扒了块石头在她身边坐下,大手探进口袋摸了摸,掏出一个鼓囊囊的油纸包裹,缓缓拆开就露出了里面两个被烤得冒油的红薯。
“边吃边说,早上烤的,还热乎着。”
霍朗把红薯递进司宁宁跟前。
司宁宁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拿起其中一个,另一个又推回霍朗跟前,“一人一个!”
“好。”
霍朗含笑,一边享受地注视着面带狡黠笑意剥红薯皮的司宁宁,一边慢吞吞剥自己手里的红薯。
阳光皎洁晃眼,微风带着暖意和春天的气息拂过鼻息,两人声音无意识压低,一边笑着一边闹着,身后树梢的嫩芽在风中微颤,隔着不远的地方,一棵粗壮树干的后面,穿着风衣的少年缓缓垂下眉眼。
抓不住的春风,握不住的暖阳,还有……
无法开口留住的人。
灌木细矮枝丫晃动,短暂的静默,少年迈开长腿,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春光之中。
而扫盲班门前的树下,霍朗也将昨晚赵宏兵夫妇的话全盘告知司宁宁,他灼灼桃花眸望着司宁宁,默默等待司宁宁的回答。
“嗯……”司宁宁眼底笑意有所收敛,漫不经心咬着红薯道:“队长和莲米婶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也确确实实实在为我们着想。”
说着,司宁宁就沉默了。
霍朗垂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
司宁宁卷翘长睫微微颤动,灵动眼眸虚虚望着前方,似乎经过考量,相顾无言坐了一会儿,她重新开口道:
“但是霍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良知的。”
她下巴抵在膝前,偏头两眼弯弯,嘴角带着一小块红薯渣望着霍朗,明明甚是灵动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也在间接告诉霍朗,她所经受过的不公平对待:
“会趁爸爸不在家打我的后妈,会抢走我工作的继妹,还有一心想生儿子,知道一切却装作不知道的爸爸……即使消息传回去了又怎么样?”
“京市那边不仅不会有人过来,同时,我的后妈和继妹还会明目张胆地慰问我,问我什么不早点死,还嫁什么人。”
“在这种情况下,霍朗,你猜猜,我的父亲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霍朗神情严峻,深邃眉骨下压,异常心疼难受地望着司宁宁。
曾经从司宁宁的只言片语中,霍朗也曾设想过司宁宁的过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司宁宁竟然有着这样过去!
在这样的条件,这样的氛围里,司宁宁的生活该是怎么样的煎熬?
霍朗打断思路不敢往下想。
如竹节般的手指抵在司宁宁唇间,霍朗没有回答司宁宁的问题,反是变相做出表态:
“如果是这样,以后不联系也罢。”
“忘了他们吧,从此把他们从记忆里抹除,我会是你的依靠。”
俊朗的脸,温柔的神情,缱绻诚恳的话语,每一样都能击中人心,让人怦然心动。
司宁宁也不例外,但她始终保持着自我清醒的理智: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的遭遇,而是想说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值得事和不值得的人,碰巧我遇到了其中之一。而在发生的事例中,我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不珍惜。”
“我选择不跟他们来往,也是因为他们先将一切后路都斩断了的。”
“队长和莲米婶的顾虑有理有据,但是霍朗,我做出的选择也有我的考量,绝非意气用事,你明白吗?”
霍朗眉头下压,轻轻点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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